他便辨了方向,一路向北,龙跟在他的身后。
事实上,两个多月来,龙便是一直如此,她或赏花,或逗鸟,偶尔饶有兴致的注意一下风酒念,却从不主动搭话。
最开始的时候,风酒念控冰能力尚弱,有好几次兽口逃生,他拍着心口感叹若不是自己机智,若不是自己运气好就壮烈的时候,回头瞥见龙正靠在树上闭目休憩。
有一次被一只野狗咬的鲜血直流的风酒念回头,看见龙正认真用柳枝编着草帽,他终于忍不住,哭丧着脸道:“龙,你真的是高手吗?”
“嗯。”
“有多高?”
龙停下了手中的草帽,看了一眼风酒念,他胳膊上刚才还狰狞的伤口瞬间愈合,完好如初。
“翻手可灭此界。”她说。
风酒念震惊,此界是什么概念?这可是整个世界啊!翻手……就可灭?
风酒念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连呼吸的节奏都开始紊乱,大脑一片空白,这究竟是怎样的强者啊!
但转念一想,她可能在吹牛吧,世间怎会有如此强者?然而风酒念小心地看向龙,见她一脸平静,心里不禁又开始翻腾。
憋了半天,原本心里好多话,好多问题,终究是没敢再说出口。
似是感到风酒念的局促不安,龙缓步走到他面前,带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她抬手,将草帽戴到风酒念头上,然后端详了一番,摘掉几片多余的叶子,又温柔地帮他整了整衣衫。
“《痴卿赋》中有云:南山梅开万人恋,梅落满山谁来念?始一择之不怨天,梅开梅落莫须怜。”她开口,语气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什……什么意思?”风酒念被这没由来的温柔迷住,一时间竟放松了下来。
龙转身走去,依旧是温柔道:“你莫须怕我,与万年前一般,我还是你的龙。”
…………
借风城外,山崖上,风酒念裹着厚厚的兽皮,与一袭白衣的龙站在夕阳中,两道影子被拉的老长。
“那个,龙,这借风城里,有我喜欢的姑娘。”风酒念的眼里此刻放着光。
龙诧异的看了一眼风酒念,欲言又止。
她看了一眼被夕阳铺满金黄的借风城,随即化作一条小白龙,缠绕在风酒念的胳膊上。
“老头说,财不外漏,咱这样,会不会有点张扬?”风酒念抬起手臂,看着闭目仿佛睡着的龙道。
龙没有说话,风酒念感到胳膊一轻,瞬间失去温软,肩头上便多了一只白色的猫,远远看去,似肩头挽留了一团绵绵的白云。
蹲坐在风酒念肩头的龙似乎想趴下,却发现肩膀有点窄,于是纵身一跳,跳入了风酒念怀里。
抱着这只由龙变成的白猫,手掌触摸着她洁白的毛发,风酒念心跳加速,手臂都在颤抖,要知道他抱着的,可是一个盖世的强者啊。
然而接下来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吓得他连呼吸都忘记。
他伸手,顺着猫头一直抚摸到尾。
大概任何人怀中抱只猫,都会如此吧,风酒念僵住,脑海里闪现了无数种悲惨的结果,五息后,他机械地低头,发现龙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在他怀里睡着。
长舒一口气,风酒念抹了抹额头的汗,自认虚惊一场,便再度伸手,准备要二次回味一下刚才美妙的手感,然而手刚抬起,天地便开始迅速旋转。
于是,夕阳下,悬崖边的沧桑老树上,倒挂一哭爹喊娘,疯狂认错的少年,树枝上,一只白色小猫慵懒的卧着,冷冷斜视着晃来晃去的少年。
画面竟颇显唯美。
…………
六月份的借风城早已变得炎热,纵使是在此刻夕阳将下的黄昏时分,也是酷热难耐。
然而借风城在这个时候是没有风的,一直到九月初,才会有一股由南自北的狂风,昼夜不停的吹上两个月,年复一年。
有人说,这每年都准时而来的狂风,是初代城主于风神那里借来的,所以自那天起,这座城便叫借风城。
黄昏时分,借风城中街上的人并不见少,依旧是车水马龙,风酒念行在路上,周围的人都刻意疏远,这个盛夏时分却裹着厚厚兽皮,怀抱白猫的少年,怎么看怎么都与世格格不入,透着古怪。
风酒念是个俗人,路人的目光让他略感尴尬,但这并不是他走进衣裳店的原因,他进衣裳店,主要是有一次,他看到水中穿兽皮的自己,真的好丑。
刚一进店,穿大红藏袍的胖店主两眼放光,热情地推荐各种衣裳。
每件衣裳被陈列在风酒念面前,他都会抬头问一句:“保暖吗?”
店主抽着嘴角,找出了最厚的衣裳,笑咪咪地递上前来,“这是小店最厚的衣裳了。”
龙跳到风酒念的头上,待他换好衣裳之后,又重新跳回他怀里。
白色的大衣上有泼墨山水画,穿在风酒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