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雌强大坚韧,除了战场、雄虫以及贵族没有任何虫能够伤害到他们。可阿诺布尔清楚,不能拿军雌的那套衡量灵均。
因为灵均哪怕眼睛痊愈,摘下白绸,病容依旧未消退,比雄虫还很脆弱。
“一大早,负责照顾他的亚雌去给他送早餐,他还没醒,亚雌过去想喊醒他,却发现他连虫带被都跟冰雕似的,”尤里喋喋不休地将听闻的消息转述给阿诺布尔,“亚雌都快吓死了,马上跑去找阁下。可阁下当时正和新欢在一块,被打扰之后差点发脾气。”
他停顿了下,努了努嘴,不开心道:“阁下听见亚雌说他生病后,撇下娇滴滴的新欢,亲自去拎随行医生给他看病。”
末了,尤里吐槽道:“怎么跟亚雌一样弱不禁风。”
没听到想要的消息,阿诺布尔只得佯装随口一问:“什么病?”
阿诺布尔头一次附和他的八卦言行,这可把尤里高兴坏了,以为自己终于融化了名为阿诺布尔的冰,“没查出来。可奇怪了,医生不管用什么医用仪器都没查出来,他到现在都还没醒。”
他揣测:“……难道是地下城售出了一种检测不出的药?新型药?”
“遭了,”尤里陡然一激灵,“昨晚您跟他一同去赴宴,阁下不会怀疑是您做的吧?”
什么病因都没查出来,卡比奥发了好大一通火,连最近受宠的那位新欢去安慰他都被牵连,要是……
尤里敛住吃瓜的神情,小声问:“公爵,不是您吧?”
“不是。”
阿诺布尔取出丝帕擦嘴,浅棕色瞳仁里没什么情绪,语气也一样。
尤里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下,“不是就好。”
他固然想处理掉灵均,但不能是他们动手。昨日他还以为卡比奥没有邀请灵均参加宴会,怀疑对方失了宠,可今日卡比奥的表现却不想他所揣测那样。
尤里敢确定,灵均在卡比奥心中地位很特殊,星舰上的任何虫都无法超越,哪怕后来又收新的虫。
他弄明白后,却又困惑,对方凭什么呢?
灵均无比的烦,神力难以压制天罚留下的印记,经脉像灌入岩浆,每一寸滚热流动都让他难耐,而躯壳冰冷如同冬日刺骨的水。他一边忍受各种不适,一边还要听卡比奥发疯。
但忍受到某个极点,他昏沉的意识已经听不清卡比奥在说什么了。因而,他索性放任自己陷入昏沉。
“是你做的?还是塞利尔皇室?”
卡比奥阴狠的目光仿佛要将阿诺布尔生吞活剥,额头的青筋暴起,他正酝酿着一场怒火与暴戾纠缠的风暴,被卷入其中的所有虫都难以避免。
阿诺布尔视线最先落在灵均身上,而后才收回,看向满面怒容的卡比奥,“不是。”
他迫切需要将卡比奥赶走,于是不惧地对上卡比奥怒火跃动的眼眸,“希望阁下能将这一切查清楚。”
“要你说?”卡比奥冷声道:“如果一旦让我发现其中有你,有塞利尔皇室的手脚,卡佩家族绝不善了。”
阿诺布尔眼皮都懒得抬,“祝您一切顺利。”
见状,卡比奥怒摔门而走。
新城里有些名气的医生都被卡比奥派虫绑来星舰上,而这些包括随行在内的医生都被卡比奥勒令在另一间房研究医疗方案,现在房间只剩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有虫打扰。
躺在床上的灵均,呼吸微弱,愈白的肌肤愈衬唇色的丽,但他安静躺在床上无端令人慌张。
阿诺布尔见灵均过分发白的肌肤,蓦地心脏沉重坠入水中,连水花都没有,只是一沉再沉。
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
他遽然握住对方的手,果然如尤里所说跟冰雕似的。
阿诺布尔握得更紧,俨然不在乎这能传递的刺骨寒凉。
“你,什么时候醒啊?”
声音是阿诺布尔没想到的沙哑,喉咙里有东西在堵,一阵难受。
来的路上他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向虫神祈祷过数次只是简单的感冒,但实际上情况并不容乐观。
阿诺布尔眼睁睁看着从灵均衣领口攀生出来雪花状偏浅蓝色的纹路,短短数秒,就占据了灵均半张脸颊。
漂亮又诡异,像是在汲取灵均的生机。
阿诺布尔无端的心慌,伸手去碰浅蓝色印记,动作轻柔拂过。
……擦不掉。
他不信邪,稍稍加了些力道,却还是擦不掉。
指腹下,灵均的脸已然有些红,他颤然收回手,指尖的凉意透过肌肤流入他的心。
阿诺布尔捧起他的双手,神情迷茫地帮他暖热,垂下的睫毛挡不住他喷涌而出的情绪。他以为他的心神稳定,实际上在来到门口的时候就分崩离析了。
他惊惧灵均会离开。
而他在见到对方后,这种恐惧再也压不住,从心底漫出,成了阴沉沉的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