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星,凛冬贯穿一年的始末,雪色常年覆盖,越积越深,脚下的冰冷能穿透一切御寒的衣物,寒气从四面八方来直袭每一寸骨头。
珀修斯拢紧大袄,视线扫过眼前银装素裹的土地,绿色眼眸蕴含的是凛冬为数不多的晃眼色彩,它似乎来自于生机勃发的春日。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有一种与凛冬融为一体的冰冷,然那双漂亮的眸子洗去这份冷气,只会让虫觉得清冷。
“嗨,珀修斯,这里有它的脚印!它逃进森林里了!”
同事抱怨:“这真是太糟糕了,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珀修斯看向那又深又宽大,独属于某种高大凶恶异兽的脚印,不动声色地挑起眉头,“没办法,赫尔,那家伙趁着夜深闯进居民区,袭击了虫民,要不是发现的早,那一家子恐怕都得遭殃,我们必须尽快抓住它,不然它下一次只会更嚣张。”
说完,他的手迅速揣进特地缝入毛茸茸的兜里,他缩了缩脖子,把大半的脸藏进大袄里。
赫尔叹了口气,空气中吐露出的白雾也随之产生,他搓了搓冻红的手,嘀咕:“幸好他们只是受了点伤……”
这次事件让军区分部进行一场大规模地彻查,军区分部雷厉风行,给予这次疏于职守而致使不能及时清除隐患的军雌们严重处分,并且对其他军雌进行敲打,再三强调禁止以后此类事件的发生。
冷冽的冬风刮在他们的脸颊上,像冰刀子,而他们早已熟悉这种疼痛感,包括眼眶里被冷风刺激出的些微水花而产生的难耐感。
他们一前一后进入冰冷的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尽他们的身形,悉数揽在阴影之下。
对比周围硕大的树木,他们显得过于渺小了。
踏入熟悉的地方,珀修斯陡然想起被他丢在家里的小家伙,他似乎忘记点燃壁炉了,希望等他回去的时候它还活着。
那只毛茸茸,通体雪白的小家伙在星网百科里没有任何记载,它的外形倒是跟狗很像,或许是变异了的狗。
这是珀修斯的猜测。
珀修斯是在雪色覆盖的密林入口捡到它的,因为它与雪一般的毛色,极其容易被忽视,可它额间的红纹印记像是冬日摇曳的火苗,热烈又明艳 ,第一眼就引起他的注意。
它在冰天雪地里昏睡。在大自然面前,它脆弱的如同薄纸,或许是出于怜悯,他将它带回了住处。
事实上,他的一时心软,换来的是麻烦。
他只适合独自生活,无论是别的虫,还是宠物,他都接受不了。
但既然当初选择带它回家,珀修斯还是得尽责任,这是每一位军雌与生俱来的责任感。
珀修斯悲观地想,假如它没能挺过今天冰冷的夜晚,他或许应该出一笔丰厚的金钱,将它厚葬。
痕迹一直通往最深处,这片地方是出了名的危险重重,谁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只异兽,也无法预料下一秒四周是否会蹿出来一只或是多只异兽。
珀修斯保持警惕,观察四周,他希望能尽快完成这次任务,赶回家。
雪花又一次无声息地降临于这颗星球,在本就是白茫茫的大地上,又加厚一层皎洁纯色。
奚岚修养了好些天才能够勉勉强强化成人形,只是神力有限,他现在的模样只有四五岁,小胳膊小腿的,他在空间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合身的着装。
他挪动角落的凳子,踩上去,在洗漱台的镜子面前看清了自己的模样,他抬手揪住一对没能收好的狐狸耳朵,神情懊恼。
这是他的幼态。他的脸颊上还有奶膘,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现下只是初见雏形,但脸还是依旧地漂亮,能隐隐窥出等长开后明艳的五官。
奚岚一边嘀嘀咕咕,一边从空间里找出一件小斗篷披上,白发长过肩,他对着镜子细细打理,待帽子严严实实地挡住耳朵他才放心。
他的空间里被他的母亲塞满了从小到大的所有东西,往日只觉得占地方,但又懒得清理。现在却是奇妙地发挥了作用。
他将门拉开一小缝,观察门外情况,眸色枫叶似火,是火一般的热烈色彩,远胜他收藏过无数珍贵且漂亮的红宝石。
这一处只建有一座房子,门外只有寒风呼啸而过的声响。
奚岚拉低帽檐,走出门,边缘上有独属于狐族古老语言的繁杂银色绣纹,白色斗篷包裹的小身影消失在雪地里。
随着他的离开,他踏雪而过的脚印恢复了原样,抹除了他走过的痕迹。
“又下雪了。”
军雌刚从外面回来,牙齿冻得打颤,他转身将门关紧,阻挡身后寒风的冷袭,然后拍下厚袄子上堆积的雪花。
屋内壁炉产生的热源,让他冻僵的躯体恢复了该有的温度。
“暮冬星就这样,一天到晚都在下雪。”
年纪大一点的军雌看向窗外纷飞的雪,语调平,显然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