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板,鹿老板,”耿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那语调平和得像春风拂面,却又透着一种深沉的威严,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你们二位啊,不要动这么大的肝火,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华夏的古董事业,希望咱们老祖宗的物件,能留在自己手里,这份心情我非常理解。”
说着话,他慢慢伸出右手,那手指修长而稳健,轻轻地指了指,摆在桌案上那件嘉庆年间,御制青花夔龙吉庆有余海棠式龙耳尊,然后又指向那件清乾隆金地洋彩仿錾胎珐琅西番莲纹如意耳香插,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指点江山一般。
“二位,陈阳刚才说得没错,”耿老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这些东西,确实不是陈阳的。这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
童老板和鹿老板听到这话,不由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颜色瞬间变化了一下,眼中闪烁着狐疑的光芒。
“二位,就像刚才陈阳说的,这两件物件,”他的语调变得更加缓慢,更加从容,“是我这次从京城特意带回来的,是我亲手交给陈阳的,专门用于此次罗勒比庄园的拍卖事宜。”
“而且,我要再次强调一遍,这两件瓷器的手续”耿老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这些珍贵文物的出境手续,它们的后续安排,包括拍卖的每一个环节,都是经过相关部门严格审批和备案的,不仅得到了批准,还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和全程监督。”
“我们之所以这么做,”耿老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能够看透时间的长河,“是因为我们有着更加宏大的目标,更加长远的战略利益考量。”
“这绝不是简单的买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文化外交。”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番话的分量在空气中沉淀,然后继续说道“用几件珍贵的''真品''作为敲门砖,换来整个西方世界对我们文化项目的关注度,换来他们的资源倾斜,换来国际舞台上的话语权,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耿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是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几秒钟,目光缓缓扫视着已经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童老板和鹿老板,那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揶揄,甚至还有一点点同情。
“所以啊,二位,”耿老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带着一点点调侃的味道,“你们刚才信誓旦旦地要举报我这个老头子和小陈阳倒卖文物,要让我们去吃牢饭……恐怕啊,是找错对象,找错门第了。”
“不过没关系,”他呵呵一笑,“人嘛,总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很正常。只是希望二位以后行事能够更加谨慎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扣帽子,毕竟……”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店铺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异常微妙起来。
轰隆!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再次狠狠劈在童老板和鹿老板的头顶!
那一瞬间,童老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金星乱冒,仿佛被人当头一棒。鹿老板更是双腿一软,差点没坐稳,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有千万只蜜蜂在里面乱飞。
他们彻底傻了,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耿老带来的?这个念头像一根钢针,狠狠地扎进童老板的脑海。
上面批准的?鹿老板的思维彻底短路了,这几个字在他脑子里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
用于这次任务?天哪,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刚才还在大义凛然地指责这些是倒卖的文物,结果现在告诉他们,这些都是官方行为?
自己刚才……竟然在指着陈阳的鼻子,说要举报他倒卖文物?童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突然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凉到脚。
童老板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刚才还在台上卖力表演,现在却发现观众席上坐的全是导演和编剧。
鹿老板更是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猴子,刚才还以为自己是在主持正义,现在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在为别人的游戏添彩。
两人振振有词,慷慨激昂,脸红脖子粗,仿佛陈阳犯了十恶不赦之罪,而他们是挽狂澜于既倒的英雄。
耿老缓缓转身,故意无视了童、鹿二人那惊恐交加的神色,仿佛他们已经变成了空气。他的目光如炬,重新锁定在桌案上那三件静静陈列的瓷器上——那件嘉靖五彩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万历五彩壁瓶的釉面如凝脂般细腻,还有那件成化斗彩碗,小巧精致却透着帝王之气。
这三件器物,每一件都足以震撼整个古玩界,每一件都是传世孤品级别的存在。耿老在心中暗暗摇头,这简直就是三颗足以引发收藏界地震的重磅炸弹。
他先是走向那件嘉靖五彩大罐,俯下身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罐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那些五彩斑斓的釉料,如同有生命力一般在灯光下跳跃着,红如鸡血,绿如翡翠,黄如蛋黄,蓝如深海。每一笔彩绘都精准到令人发指的程度,那种只有嘉靖朝御窑才能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