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苏洛的目光穿透柴房的缝隙，望向深沉的夜色，“那个仪式，还有那个诡异的木牌，常年累月地汲取着村民的精气神，而作为主持者的寨主，必然是受侵蚀最深的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整理着脑海中纷乱的线索，逻辑清晰地说道“我今天在后山观察虫谷的时候，发现谷口附近常年笼罩着一层淡白色的瘴气，那瘴气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现在想来，那瘴气的源头，很可能就和寨子里每晚进行的这种邪异仪式有关。”

“仪式的力量，通过某种方式转化，形成了守护虫谷的瘴气？”小倩的思维也很快跟了上来。

“很有可能。”苏洛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杀局。村民的生命力被‘痴睡蛊’和仪式抽取，用来供养那个诡异的木牌，或者说是木牌背后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又释放出力量，形成了保护虫谷的天然屏障。黑龙寨，就是这个循环系统中的‘能源供应站’。”

“那我们该怎么打破这个循环？”小倩问道。

苏洛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还记得我们之前碰到的那个石像吗？”

“记得，那个虫子脑袋的石像。”小倩心有余悸。

“那种东西，绝不可能只有一个。”苏洛的语气十分笃定，“在风水学中，一个大型的、需要常年维持运转的格局，必然需要多个‘阵眼’来稳定和疏导能量。那个石像，就是其中一个阵眼。它矗立在村中小路上，正对着后山，起到的就是引导和镇压的作用。”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迅速构建出整个黑龙寨的地形图，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划动着。

寻龙点穴的法门在他心中流转，周围山脉的走向、河流的蜿蜒、寨子的布局，所有信息都被整合、推演。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

“我推算了一下，按照这里的‘四象锁龙’的风水格局来看，这种作为阵眼的石像，应该一共有四个，分别位于寨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共同构成一个稳固的能量枢纽。我们之前看到的，应该就是西边的那一个。”

“四个……”小倩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苏洛的语气斩钉截铁，“如果想安全进入虫谷，就必须先破掉这个风水局。否则，我们一旦深入，瘴气和格局的力量会相互呼应，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谷中的危险，而是整个山脉积蓄了数百年的煞气反噬。”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所以，我们今晚必须动手，赶在天亮之前，将这四座石像全部破坏掉！”

“全部破坏？”小倩有些担忧，“会不会动静太大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苏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脆响，“寨主已经起了疑心，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今晚，是唯一的机会。”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让小倩原本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好，苏洛哥，我听你的！”

两人不再犹豫，重振旗鼓。苏洛将黑金古刀重新背好，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然后再次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柴房的门。

外面的夜色依旧浓重，但那片粘稠的白雾，此刻已经散去了大半，月光得以从云层的缝隙中洒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和建筑轮廓。

能见度的提升，让他们的行动更加方便，但也更容易暴露。

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如两道鬼魅般再次融入了寨子的阴影之中。

他们凭借着记忆，朝着之前发现第一座石像的方向潜行而去。

脚下的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湿冷的光，周围的吊脚楼静谧得如同巨大的坟墓，只有风吹过屋檐时发出的呜呜声，像是亡魂的低语。

很快，那个熟悉的转角就在眼前。

苏洛打了个手势，两人停下脚步，紧贴着墙壁，将身体的轮廓缩到最小。

还没等他们探头观察，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就顺着夜风传了过来。

“……你说，寨主今晚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非要我们来守着这‘山神像’。”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抱怨道。

“谁知道呢？寨主的话，听着就是了。”另一个声音则显得更加沉闷和麻木，“反正天亮就回去了。”

“唉，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难受。你闻闻这味儿，跟烂了的死耗子似的……”

苏洛和小倩的心同时一沉。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探出半个头，向着小路中央望去。

只见那尊狰狞的虫首石像依旧矗立在原地，但在石像的脚下，不知何时已经生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火光跳跃，将石像的影子在地上拉扯得扭曲变形，更添了几分诡异。

火堆旁，赫然坐着两个穿着本地服饰的村民。他们背靠着石像的基座，一人手里夹着一根呛人的土烟，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吞云吐雾。

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那是一种长期被蛊毒侵蚀后留下的、近乎无机质的灰白，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即便是在交谈，也像是在念着被设定好的台词。

苏洛的瞳孔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