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身子,低头看着脚尖,闷闷的没有回应,便挠了挠头,有点失落地迈步离开房间。
“咯嗒——”
房门关上,胡小妍不禁问道:“江雅,怎么不跟你东叔说话?”
江雅不肯抬头,晃荡着两条腿,却问:“妈,东叔他不会有事儿吧?”
“嗯?他能有什么事儿?”
或许是因为看惯了打打杀杀,亦或是经常给东风派活儿的缘故,胡小妍心里牵挂着江连横,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江雅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他刚才——”
说着,忽又压低了声音,极小心地提醒道:“他刚才杀人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开枪杀人了!要是他被抓起来,枪毙了,怎么办?他怎么还不跑啊?”
胡小妍呆愣片刻,却说:“你爸上次去省立监狱接你出来,当时的情况,你不是都看见了么,咱家认识衙门里的人,放心吧,你东叔不会被抓,更不会被枪毙。”
“妈,那能一样吗?”江雅争辩道,“我当时是被冤枉的,他们本来就应该放我出去!”
“谁跟你说被人冤枉了,衙门就应该把你放出去?”
“啊?”
“谁跟你说关在监狱里的就一定有罪,走在大街上的就一定清白?”
“这……”
江雅已经念初中了,她知道富裕人家享有诸多便利,甚至特权,但她还从未真切体会到这种特权会离谱到什么程度,便煞有介事地说:“妈,我上次只是跟着同学去游行,东叔可是杀人,杀人呐!”
胡小妍点了点头,很平淡地说:“我知道,不用担心,你东叔会没事的。”
江雅一怔,并逐渐意识到,父亲的权势或许远超自己的预想。
“妈,咱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是告诉过你么,你爸是卖保险的。”
“那我同学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了?”
“你同学说过什么?”胡小妍突然警觉起来。
江雅细细回忆道:“她们不敢当着我的面说,我是偷听到的,她们说江家的水火险,其实就是保护费,谁家的商号不买江家的保险,过段时间肯定出事儿,不是着火,就是遭贼,再不然就是没有客人,谁敢去那店里,谁就在大街上挨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该知道的,早晚都得知道。
胡小妍听了这话,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尤其是在经历了今晚的动荡以后,心里更是百般纠结,到底要不要把江家的真实面貌,说给女儿江雅。
或许,也该是时候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了。
眼看着母亲许久不曾回应,江雅心里也渐渐有了答案,忽然追问道:“妈,东叔他该不会……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吧?”
“清!”
“什么?”
“要说清了,或者插了,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许随便说‘杀’这个字,这是门里的规矩。”
一听这话,江雅顿时瞠目结舌,恍然间如梦初醒。
以前在家里,她就总能听见东叔跟母亲说什么“已经清了”,如今回想起来,那竟然是指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那……那我爸呢?”江雅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当即追问道,“他也杀……他也清过人吗?”
胡小妍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不,你爸没有。”
“真的假的?”
“真的。”
胡小妍目光闪躲,心里忽然有种忏悔的感觉,那是某种她在面对诸天神佛时,都不曾有过的复杂情绪。
她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女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于是便很坚定地说:“江雅,反正你记住了,不论你爸以前做过什么,他最初都是为了家里好,就像你东叔今晚开枪那样,都是为了救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办法,谁让咱们生在这世道呢,你不吃人,别人就会吃你。”
“狂人日记吗?”
“什么?”
“一本,在学校里很有名,大家都听说过。”
胡小妍摇了摇头,略显惭愧地说:“妈没念过书,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比那些教书的先生更清楚这是什么世道,我受过的冷眼、遭过的罪,比他们认识的字儿还多,你好好学习,可千万别把自己念成书呆子了。”
“嗯,我知道了。”
江雅应了一声,紧接着突然抬起头,眼里多了些许陌生,却问:“妈,我能看看你那把枪吗?”
“不行!”胡小妍断然拒绝女儿的请求,“那是手枪,哪能随便给你玩儿?”
“哎呀,我就看看!”江雅起身走过来,摇晃两下母亲的胳膊,“你把子弹拿出去给我看看,还不行吗?”
“你要枪干什么?”
“有枪,别人才会怕我,否则就像刚才那样,那人打我,我又打不过他,我喊救命,结果也没人理我,最后还得是东叔开枪,把那人给清了,其他人才知道害怕!”
胡小妍仍旧不肯答应,连忙用手捂住口袋,说:“不行,你用不着这些东西,有你东叔在你身边,我就已经放心了。”
没想到,江雅却问:“妈,东叔能保护我一辈子吗?”
胡小妍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