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能放进来,听清楚了吗?”
跪着的守卫们齐刷刷磕头如捣蒜。
马天继续狐假虎威:“以后机灵点,燕王路过,狗都得挨两巴掌。”
朱棣站在一旁,一头黑线:“舅舅,做个人吧。你这么闹,不是坏我名声吗?”
“我这是帮你立威啊。”马天回头咧嘴一笑,“谁让你是我外甥呢,不用感激我。”
朱棣无奈的把他硬推进了库房。
上万匹绸缎按色系码放在朱漆木架上,从湖蓝的杭绸到赤金的云锦。
两人沿着木架往里走,马天蹲下身拨开几匹堆积的素纱,鼻尖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他学医多年,对气味格外敏感,这香味不似江南的桂花茉莉,倒带着点干燥的沙砾气息。
他打了个手势让朱棣噤声,然后像猎犬般伏身贴近地面,在角落一堆褪色云锦的缝隙里,果然发现了几粒不起眼的褐色粉末。
“这是……”马天用指尖捻起一点,凑到鼻尖轻嗅,“沙枣花!”
朱棣蹲下身,眼神锐利:“沙枣花生在塞外,库房里怎么会有这东西?难道搬运绸缎的人去过塞外?”“未必。”马天站起身,“沙枣花晒干后能保存很久,也可能是沾在某人衣物上带进来的。”朱棣起身:“去问问守卫,都是什么人进出库房。”
他转身就往外走,马天跟在他身后,见他径直走向门口还跪在地上的百户。
“一般都是谁进出这库房?”朱棣问。
百户连忙回答:“回王爷,户部各主事要拿着尚书大人的手令,才能进出。”
马天微微皱眉:“除了他们呢?”
“有时候宫里也会来人。”百户道。
“上个月,宫里谁来过吗?”朱棣追问。
百户回忆了下道:“刘公公,还有田公公,带着几个宫女来取过布。”
“田公公是哪个?”朱棣再问。
“是翁妃娘娘身边的田禄田公公。”百户回答。
朱棣微微一惊,抬手:“起来吧。”
百户正要起身,马天一巴掌扇过去:“燕王来过,跟谁也别说,听到没?”
“是是是!”百户慌忙又跪下。
朱棣无语瞪眼,大步走在前面。
马天跟了上去,叉着腰:“我们的行踪要保密。”
“舅舅!”朱棣白眼,“做个人行不行?下次能不能别再扇人巴掌了?我脸都被你丢尽了。”马天嘿嘿一笑:“我这是帮你立威啊。”
“他们都不知道你是国舅,要不要我下次帮你立威?”朱棣无语。
马天摆摆手,声音变得严肃:“翁妃娘娘就来自塞外吧?”
朱棣的声音沉了几分:“是,弘吉剌氏。”
“那沙枣花很有可能来自她宫里。”马天挥手,“走啊,去芷罗宫审她!”
他说罢就抬脚要往西侧宫道走,却被朱棣一把拽住后领。
“舅舅!”朱棣无语道,“那是父皇的妃子!便是有嫌疑,也得先奏明父皇,哪有臣子直接审妃嫔的道理?走,先去父皇跟前禀报,拿到旨意再查不迟。”
他大步走向奉天殿。
马天跟了上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听说,翁妃是后宫第一美人?”
“翁妃的确容貌出众。”朱棣迟疑着点头。
他脑海中闪过翁妃某次随宴时的模样,一身银狐裘,双眸如塞外的湖泊,确实美得夺目。
但他很快回过神,皱眉道:“舅舅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马天挑眉,凑到朱棣耳边压低声音,“就是看你方才听到“翁妃’二字时,眼神都亮了些。老四,你也喜欢?”
“舅舅!”朱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半步,“你说什么胡话!那是父皇的妃子,我怎会有非分之想?”
他环顾四周,见宫道上只有巡逻的锦衣卫,才松了口气,却已是满脸通红。
马天摊开手,一脸无辜:“这有啥大惊小怪的?你可以学唐朝的李治啊,起初武则天不也是李世民的妃子?”
朱棣麻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舅舅!做个人吧!”朱棣的声音带着哭腔,“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能乱说?要是被父皇听见,咱们俩都得掉脑袋!你自己胡言乱语就算了,别把我拖下水行不行?”
马天被他捂得说不出话,只好眨了眨眼表示投降。
朱棣这才松开手。
“怕什么?就我们两个人,舅舅嘴严,绝不对外说。”马天伸手搭上朱棣的肩膀,“舅舅还能不了解你?你这性子,看着沉稳,心里头指不定藏着多少「雄心壮志’呢。”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朱棣几乎是落荒而逃。
马天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着朱棣慌乱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朱棣的某根神经。
那个在诸位皇子中最像朱元璋的四皇子,那个被封苦寒之地的燕王,又怎会真的甘于人下?方才提到李治与武则天,与其说是玩笑,不如说是试探。
奉天殿。
朱元璋披着明黄常服坐在御座上,听朱棣和马天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