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朱元璋:朱英才有帝王之相(2 / 3)

按你说的那法子,把金炯那伙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总算是从“血手阎罗’的骂名里脱了身。”

朱英抬眼,小脸上没什么得意,只认真摇头:“是马叔当机立断,又有燕王殿下相助,才把案子办得干净。我不过是瞎琢磨些皮毛罢了。”

“嘿,你这小子还会谦虚了?”朱元璋放下筷子,身体往前一凑,“他有个屁本事!要不是你点醒他拿李新的死做文章,再把金炯跟“反贼’勾连起来,他现在指不定还跟御史们打嘴仗呢!”

马天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我说老黄,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杨士奇捧着茶杯,悄悄抬眼观察着这位“黄老爷”。

他发现这人说话时语气粗豪,眼神却总带着审视般的锐利。

“别听你马叔瞎扯,咱正经问你呢。”朱元璋没理会马天的吐槽,目光紧盯着朱英,“如今江南士绅被敲了一闷棍,吕本那老小子又跳出来当了“刀鞘’,你说说,接下来这帮士大夫会怎么折腾?”朱英放下筷子,小脸上的稚气瞬间褪去,开口道:

“士大夫集团不会甘心的。这次龙脉案,表面上是金炯等人通敌,实则是陛下借题发挥敲打江南。但他们心里清楚,只要田赋不均的根子还在,冲突就不会结束。”

“我猜测,他们大概会分三步走。第一步,明面上肯定会收敛,吕本刚被陛下任命总领江南吏治,他们不会立刻撞枪口。但暗地里,那些没被抓的士绅会把田产转移到旁支名下,或者勾结地方官做假账,继续玩“以熟作荒’的把戏。”

“有点意思。”朱元璋捻着胡须,示意他继续说。

“第二步。”朱英的目光转向窗外,“他们会找机会联合勋贵。胡惟庸案后,勋贵们一直蛰伏,但淮西勋贵的根基还在。士大夫知道陛下忌惮勋贵坐大,他们正好“同病相怜’。”

马天插了句:“怎么联合?勋贵都是些武夫,跟酸儒能尿到一个壶里?”

“可不只是武夫哦。”朱英歪头,“勋贵手里有地,士大夫手里有笔。勋贵要扩充田产,士绅要借势翻盘,一拍即合。”

朱元璋听得眼睛发亮:“好!好个一拍即合!你接着说,第三步呢?”

“第三步,就是等时机。”朱英的声音压低了些,“他们会盯着陛下的动静。如果陛下身体不适,或者北边有战事,他们就会趁机发难。比如在科举里安插门生,或者在六部里串联官员,慢慢把水搅浑。就像刘先生说的“春秋笔法’,他们会把这次龙脉案写成“酷吏害良’,把陛下塑造成“嗜杀之君’,等到舆论造足了,再一起上奏折“清君侧’。”

“不过他们也怕,怕陛下真的下死手。所以最好的结果,是形成一种制衡。士绅不敢太跳,陛下也不会把事做绝,中间由吕本这样的人来回斡旋。”

杨士奇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他难以置信这些话竟出自一个八岁孩童之口。

从田产转移到勋贵联合,从舆论造势到权力制衡,每一步分析都精准地戳中了朝堂博弈的要害,甚至比他在国子监里听博士们讲的“经世致用”之学更接地气,更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洞察力。

朱元璋盯着朱英看了半响,哈哈大笑起来。

朱英有帝王之相啊!

“刘三吾,当赏!”他大笑道。

马天夹起一块羊肉放他碗里:“别咋咋呼呼的!”

此时,韩国公府。

吕本在管家引领下,进了内院书房。

李善长正临窗而坐,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

“吕大人今日来得正好,刚得了罐雨前龙井,尝尝?”李善长指了指案上的青瓷茶具。

吕本却没心思喝茶,开门见山:“老相国想必已知晓,陛下在奉天殿封我总领江南吏治,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我「深明大义”。”

李善长放下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陛下这步棋走得妙啊。敲打完江南士绅,再把你推出来当“魁首’,既得了实惠,又博了“纳谏用贤’的名声。不过依老夫看,陛下接下来该赏马天了。”“老相国说得是。只是这赏与罚之间,陛下要的不过是个“平衡’罢了。”吕本颔首。

“君臣都心知肚明,很好。”李善长眼中精光一闪。

他从书案下抽出一卷泛黄的名册,推到吕本面前:“不瞒你说,老夫麾下几个勋贵子弟,顽劣得很,读不进去圣贤书,老夫琢磨着,不如送进国子监历练历练。”

名册展开,上面列着十几个名字,吕本扫了一眼,皆是淮西勋贵的旁支子弟,其中不乏与李善长沾亲带故之辈。

他立刻会意,接过来:“韩国公放心,我还担着祭酒的位置,国子监每年都有恩荫名额,安排几个学生进去,不过是举手之劳。”

“还是吕大人爽快!”李善长抚掌而笑,“陛下要平衡,那我们就给他“平衡’。江南的士子能入国子监,咱淮西的子弟自然也能去。将来朝堂之上,文有你吕大人执掌铨选,武有咱勋贵镇守边关,这不就“平衡’了?”

他的语气轻松,像是在谈论天气,可吕本却听得心头一凛。

这哪里是安排几个学生?这分明是要在国子监安插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