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认真地观察着来者。

他行动间没有那种代替某人前来，必须表现出指定形象的拘束感，应该是自己主动来到这里。通过他站定时的姿势，莫问判断他长期处于压抑状态，缺乏自信，极少做出昂首挺胸，充满主导性的姿态，与此同时，他的脊梁与膝盖够“硬”，不是那种会卑躬屈膝的人。

他在自己组织内的地位，应该是特殊的中高层，缺乏实权，但有异常的高地位，这份地位，应该是他的能力带给他的。

然而这份能力无法轻易使用，甚至在今天之前根本不能使用，否则可以击杀执行董事的力量应该会提供更高的地位。

而今天最特别的事情是莫问横空出世，击杀了上古耆宿。

与这有关吗？很有可能。

人理解自己，往往需要一面镜子，莫问意识到，在他观察来者的同时，他同样也能够理解自己。来者本能地表现出一种敬畏，渴望深入理解，却又不敢确认的仰望式姿态。

他期待着一位如自己想象中一样伟大的人，却又因为周围的一切觉得这种人不可能存在，但还是忍不住相信有那么一个特殊的人，相信自己离得更近。

这不是一个拥有力量的人会表现出来的姿态。

这是一个被赋予力量的人！

那么，什么会赋予力量？莫问本来准备排除自己主动给予力量，想要先从偶像象征之类的理论开始推演，但他立刻回想起先前听到的“神明游戏”“神明造物”，【上域】与先知，英雄神的化身与神选者。他拥有的情报不多，不能确定【上域】的精确意思，然而先知或许可以望文生义，与神明联系在一起。不是准确的对应关系也无所谓，莫问只是从中意识到超凡世界中普遍认为神明存在，会赐予力量。那么，他真的是神吗？

莫问第一时间想要否定自己是神，他有着自己的记忆，过去，但这些无法解释他恐怖的意志力，以及现在展现出来的非人观察力，尤其是在有“我是神”这个答案时。

判官这种敌我不明的人说出的话，他不怎么在意，但这疑似借用神明大力抽死难缠法师的先知，实在是个难以回避的证据。

他为什么没有神的自觉？

降天为人，化身，转世，投影，推测错误……他的脑中闪过数个可能，却因为缺乏证据无法锁定正确的答案。

但他已经确认了异常，并向自己提出了几个问题。

“我与本体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降世？”，“我会消失吗？”，“【上域】是那个烧蚊子的地方吗？”……

情报太少，他无法一一解答，但它们能够指出他下一步行动方向。

当然，第一步，他不准备立刻作为神来面对这个世界。

他暂时还不需要这个身份。

在来者斟酌语句之时，莫问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笑道：“你好，朋友，我是莫问。算是个……刚刚打倒星球危机的英雄？”

尖兵从外表看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面对这一握，竟然像个社恐死宅一样，整个人都因为本能后撤步与知道莫问真实身份的压力动弹不得，像是僵住的青蛙一样呆立数息，才呆滞道：“你好，我是先知，你可以叫我“尖兵’。”

至少没蹦出“我是你的先知”这种话，他的智力与镇定水平勉强过关。

莫问观察着周围其他人的情绪，判官明显闪过一丝困惑，但他很快就将情绪收敛起来，法师活铁与狼人强尼的关注都在“先知”两字上，他们闪过一丝错愕。

强尼直接激动道：“你说你凭自己作为先知的力量杀了“执行董事’？你不会施展了高等魔法吧！你把其他人当什么了！”

尖兵否定道：“不，我没有，我只是用神话呼唤力量。”

“我只需这种程度，就能杀死那位执行董事。”

尖兵的口气，带上了一丝威胁，他显然对强尼的质疑感到不满。

而莫问的注意点却在认知与现实不同体现出的异常上，他思考着自己与其他神明的区别，思考可能导致异常的原因。

他注意到作为法师的活铁也在思考，但他的注意力没有转移到他身上，似乎完全没有考虑神在此的可能。

他没有听到判官的话，还是说他默认判官的话不可能、无关？

或许在法师的观点中，不存在施法对抗神明化身的敌人，导致法术威力大增的可能。

在狼人再次质疑前，莫问给尖兵的话盖棺定论：“就是这样，相信我们的盟友。”

“我们！”强尼面露欣喜之色，尾巴甩得飞快，“盟友？”尖兵有些难以理解，一脸茫然。莫问不准备当狼王，但他决定先探索狼人那边，看看他们对异状知道多少，尖兵不适合直接作为下属，莫问不觉得应该明面上将两人绑定。

比如现在，莫问把上古耆宿血滴交给尖兵。

“多谢你帮我干掉了那个难缠的家伙，我想这件战利品对得上那份价，盈余的部分就用人情与更多的合作来偿还吧。当然，如果你变成它的原主人那样，我不介意再来一次狩猎。”

强尼不太高兴地望着尖兵，但终究是没有多嘴。

活铁的瞳孔骤然扩大，他推翻了自己先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