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刚吃完，桌上的碗盘里还剩下些油花子，几粒饭米粘在碗边。

奶奶开始拾掇碗筷，瓷碗碰在一起，叮叮当当响。

爷爷斜坐在门口那把破藤椅里，眯着眼，慢慢剔着牙缝。

剔完了，又从烟荷包里按上一锅烟丝。

烟点上，一缕细细的烟从他口鼻里悠悠地冒出来。

院子里很静。

几只母鸡在墙根下扒土，爪子一下一下地刨着，头一点一点地啄食。

黄狗卧在门边，把头搁在两只前爪上，眼睛半闭着，耳朵偶尔颤动一下，去赶那看不见的蝇虫。蝉在远处的树上嘶鸣，一声接一声，长长地拖着。

爷爷奶奶这会儿没有太多精力忙活了，正悠闲安静地休息着。

李悠南却没有让自己闲下来，他默默地踱着步子，认真仔细地观察着爷爷奶奶家的所有景物。从院子的后门出去，就是那片延伸到白水河的斜坡。这片斜坡上面全是乱石，面积倒是不小，估摸着从院子后门下去得有三四十米的距离，才能到河边。

白水河的流量一直都很稳定，用爷爷的话来说，几十年间，河水涨得最高的时候，不过从斜坡上面漫上来两三米，而河水流量最小的年份，斜坡也最多只延伸出去两三米。

这片斜坡大抵可以算作是爷爷奶奶这片院落的私人财产，完全被圈在了家院里。

李悠南慢悠悠地在斜坡上踱步，俯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随意丢进白水河里面，溅起一片水花。斜坡里的乱石不是随意丢在那里的状态，而是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外面裸露了一部分在外面，埋在土里的地方又大又深。

李悠南摸了摸其中一块，因为雕刻技能的原因，他对这些石头的质地了解得极为清楚，生长的形态大概也有所了解。

这块贫瘠的斜坡土地下面全是这种大石头，所以才种不了菜。

李悠南观察了一圈，对于这片区域要做什么，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规划。

他打算把这里改造成一个靠近河边的小瀑布。在斜坡的最上边挖出一个两米的高度差，然后把下面的地方全部用挖机铲平，石头全部推到河边，这样就能在找平的同时，筑起一个小小的堤坝。

小瀑布从高差的位置流下来，再咋挖一条浅浅的小水渠，做好硬化，清水就能顺着流进白水河。爷爷家门口的那条水渠，常常会有水流出来，时不时淹到爷爷家的门口那一片，到时候正好修一个排水的渠道，从另一个方向引到这边。

到时候几十米长的溪流两边种上一些花花草草，再弄上石桌石椅，就成了一个天然的休闲地。李悠南将这个粗略的想法埋回心底，慢悠悠地回了院子。

这会儿，奶奶将碗筷都搬到了院子里，舀着桶里面的水洗碗。

李悠南踱步走进堂屋，堂屋里面被油烟熏得漆黑，有一个大火炉子，夏天的时候没怎么用。一个布帘后面，是土灶、菜板和碗柜……那片区域类似厨房。

李悠南默默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时不时用手轻轻敲一敲墙壁，目光顺着墙壁上裸露的老旧电线看过去爷爷这会儿去午睡了，奶奶也差不多把碗洗完了。

李悠南出去帮忙将那桶水提进来。

厨房里面和堂屋的界限仅仅用一张布帘分开。

厨房房梁上的腊肉，被油烟熏得很入味，这也意味着堂屋里的老沙发，也被油烟熏得很入味。李悠南就在观察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是jk龙发来一条消息。

龙哥难得如此雅兴，竟然白天的时候主动发消息，他问：“你在干嘛？”

李悠南忽然想起来，这家伙的合同……还不知道有没有寄过来呢。

他没有回答jk龙的问题，反问了一句：“对了，那个合同你寄了没有啊？”

jk龙说：“我先问的你。”

李悠南心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么小气，没好气地挑了几个字发上去：“在乡下玩呢。”

jk龙又问：“你在乡下干什么？你不旅行了？你打算在家里待多久？”

李悠南说：“你问的真多。”

“别打岔，回答我。”

李悠南手指一动，就敲了几个字发过去：“不是还要Lookatyoureyes？”

这句话大概让jk龙无语了，他被干得沉默了良久，才没好气地丢过来几个字：“什么烂梗。”李悠南自己对着屏幕哈哈大笑起来，这才稍微认真了一些，说：“暂时不打算到处乱跑…”这条消息发过去，jk龙过了一会儿发了一个“哦”字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悠南感觉jk龙好像有一点失望。

他又回消息：“是这样的，我这一次回了爷爷奶奶的乡下家里，他们的房子是那种真正的老宅，两个老人在这儿生活不太方便，我想帮他们把老宅改造一下。”

这话让jk龙有一些感兴趣了，他问：“听起来好像还挺有趣的，我看过那种改造老宅的视频，你打算怎么做？”

李悠南说：“我的想法，嗯，一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但脑袋里差不多有一个初步的规划了。”“说实话，爷爷奶奶他们家要改造的地方挺多的，除了后院有一片斜坡，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