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道:“今日来意,宋老爷应当清楚了。朝廷新赋税下来,虽前些日子已经缴过,但仍需补足。”
宋念顺忍不住沉声道:“既然缴过了,哪有后来文书,收前面税款的道理!”
宋启山抬手,示意他无需多言。
孙玉飞苦笑,道:“宋老爷见谅,在下也知道这是没道理的。但县太爷下令要收,在下也只能从命。”宋启山嗯了声,让谢玉婉去取银子来。
见他并未生气,孙玉飞不禁松了口气。
宋家庄银子多,是出了名的,却也是最难收的。
没道理的事,谁愿意来找宋家麻烦呢?
即便县令曲景程自己,都没来,打发孙玉飞过来试试水。
宋启山问道:“如今周边各村各庄,都如何了?”
“尚无太大波澜,只是收税难免引起不满,据说有几个庄子和民兵打起来了。”孙玉飞道。宋启山状似随意道:“我看曲县令似有离去之意,孙主簿可知晓此事?”
孙玉飞一怔,他还真没想过曲景程要走。
“宋老爷这话何意?”
宋启山便把当前局势和自己的猜测说了下,也不怕得罪人。
你都重复收税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孙玉飞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猛地一拍大腿:“我道他为何这般急着收税,敢情是要把我们留下来当替罪羔羊!”
宋启山又给他倒了杯茶,道:“孙主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他真的走了,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孙玉飞连忙拱手:“还请宋老爷明示!”
宋启山道:“堂堂县令,擅离职守,即便户部郎中也不好再说话。若孙主簿能在此刻力挽狂澜,稳住局势,县令一职,非你莫属。”
“此番收税,得罪人太多。我宋家奉上税银,不是给县衙的,而是给孙主簿。”
“趁着眼下粮价还没涨起来,多囤些粮食。若有动荡,开仓放粮,笼络人心,也算功绩一件。”“若孙主簿担心得罪了户部郎中,宋家倒是可以代办,刚好在秋谷城有粮油铺。”
一番话说下来,孙玉飞听的眼睛发亮。
对啊,曲景程一走,县令不就是他的了?
至于开仓放粮,现在还没到时候,孙玉飞并不放在心上。
“那收税的事……”孙玉飞问道。
“我宋家牵头,倒也可以联络几个村庄,筹集些银子来。但这笔银子,得延后再交,否则让人带走便是毫无意义。”
“等尘埃落定,到时候双手奉上。孙主簿拿去招揽民兵,拱卫县衙,可谓大功一件!”
孙玉飞听的神情激动,兴奋不已。
当即站起身来,冲宋启山躬身行礼:“宋老爷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此番恩情,没齿难忘!”宋启山也站了起来,笑着将他扶起:“所谓唇亡齿寒,宋家庄在临安县,县里能安稳,我们也省心。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
“我本就打算拿武道功法,教一教庄民自保,若孙主簿有需要,这件事宋家同样可以代劳。”孙玉飞并不是蠢蛋,他心里明白,宋家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这般上心。
粮食的事倒还好,民兵若也由宋家主办,以后在临安县,就是真正的一方豪强了,此事他稍微有些犹豫。
这时,谢玉婉拿了税银过来。
按照宋家庄先前缴税三成补齐,足足有千两之多!
这么一堆银子,少说也有数十近百斤重。
谢玉婉武道第六境的修为,提起来倒是不算什么。
但放在面前,却是满满当当一大堆。
宋启山笑道:“这笔银子,是宋家庄提前缴付,孙主簿尽管拿去。至于是上交,还是留作他用,我等不知。”
看着面前的银子,孙玉飞不禁咽了口口水。
他悄悄瞥了眼门外,宋念顺心领神会,过去挡住院门,冲在外面等候的民兵道:“弟兄们一路辛苦,这些银子拿去买酒喝。”
从怀中掏出的银子也不多,十几二十两。
民兵们本就是县里各村庄出来的人,对宋念顺也算熟知。
有银子拿,当即笑呵呵的攀谈起来,哪还会在意院子里发生什么。
就算孙玉飞此刻被痛打一顿,他们也未必会管。
他们只是民兵,又不是真正的衙役。
孙玉飞眼神逐渐坚定,千两白银,就算干不成县令,拿去讨生活也能活的滋润。
至于宋家是否成为临安县的豪强望族,与自己何干?
换句话说,就算自己不愿把民兵交给宋家,难道他们就起不来了?
别忘了,宋家背后站着的,可是五品守备和六品通判,区区县令算哪根葱?
这样一想,孙玉飞当即不再犹豫,冲宋启山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宋老爷多费心。今日收税未果,他日再行商量。”
说着,孙玉飞便要弯腰把银子拿起来。
宋启山却将他的手按住,孙玉飞不解,抬头看来,莫非宋家要食言?
宋启山道:“孙主簿莫非要自己抱着这么一堆银子走?倒不如我让人趁夜送去府上,何须亲自劳累。”孙玉飞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这么多银子实在扎眼。
一堆人看着,难免走漏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