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二十三。
南城菜市口刑场,人头攒动,数百名兵丁在现场维持秩序,顺天府、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派员观礼。眶眶眶~
衙役鸣锣开道,后面是扛着鬼头刀的刽子手方阵,再后面是一辆接着一辆的囚车。
围观的人咋舌。
“乖乖,这得杀多少人啊?”
“朝廷真严厉啊。”
“杀的好,都该杀。”
每隔10丈有一个衙役,拎着长鞭子,不时甩出鞭花,吓唬那些过于靠近的围观百姓。
“闪开~”
“后退,往后退。”
突然,街道上马蹄声响起~
为了万无一失,蒋青云把手里压轴的山字营都派出来了,重甲骑兵巡街,以防不测。
“大人,今日死囚数目太多,没办法安排一次性斩首。”
“刽子手来了多少?”
“40人。”
“无妨,那就一次斩首40人,多斩几轮。”
“嘛。”
激越的鼓声之后,副监斩官高呼:
“肃静,肃静。”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蒋青云,有请各位大人到台下近距离围礼。”
一群红缨帽不情不愿的挪步,站到台下,望着5丈外的死囚们,颇有兔死狐悲之感。不久之前,大家还是同僚。
“午时三刻已到,开刀问斩。”
鬼头刀齐刷刷挥下,40具无头尸体应声倒下。
“第二批,拉上去。”
兵丁们揪着已经无法动弹、大小便失禁的第二批40人上台,再次挥下鬼头刀。
“第三批,拉上去。”
现场数万人鸦雀无声,甚至呼吸都骤停了,杀的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正经的朝廷命官。所有人都被这种极度震撼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鲜血顺着监斩台的边缘往下流,滴滴答答,好似小溪。兵丁们揪着死囚上台时,就踩在血泊里,靴子带起血花。
中枢衙署派来观礼的代表们,汗出如浆,战战兢兢。
蒋青云提出各部按照百分之五的比例派员前来观礼,以儆效尤,顺治批准了,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幕。“第六批,拉上去。”
“第八批,拉上去。”
素来以心理素质过硬著称的刽子手们浑身血红,胳膊微微颤抖,不是心软,而是惊悚。
这一刀刀砍的可不是升斗小民,全踏马砍的是尊贵的老爷啊。
太狠了。
太恐怖了。
蒋青云招手,示意苏克萨哈过来。
只见新任户部左侍郎苏克萨哈一溜小跑,跑到案前,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
“下官拜见副宪。”
“起来。苏克萨哈,还记得上次在这里,本官对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大人当时说,朝廷还是太保守了。”
“嗯。”
蒋青云满意的点点头。
“今日杀官300余,这充分说明皇上和本官的心思是完全一致的嘛。”
“是,是。下官担忧能力欠缺,恐在户部当差不利,还请大人多多指导””
“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心。我送你八个字,尊重流程、事事留痕。做到了,即使结果错了,那也是对的。反之,即使结果对了,那也是错的。遇到难事你和周侍郎多多商议,实在拿不准,可来找本官。”“下官谨记恩相教导。”
鼓声响起,斩首结束。
蒋青云深吸一口气,起身离案,踩着遍地血浆,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下监斩台,身后留下一串血脚印。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血至山巅。
蒋青云提议,顺治批准,中枢各部皆需派出代表现场观斩,希望起到一个警示“大家莫要贪赃枉法”。但实际上,最大的效果却是一“以后莫要阻挠蒋青云”。
在前排观礼的吏部文选司郎中姬正望着蒋青云离去的背影,暗想,还是冯尚书慧眼如炬啊,早早的主动示好,双方建立了不错的私人关系。
猛然间~
姬正有些怀疑上司是不是早就看出来蒋氏集团要做大清的“阉党”?
当然,人没阉,但做事的逻辑颇为相似。
姬正甚至觉得以如今蒋青云的跋扈,若是谦逊些可称五百岁,若大胆些,直接称一千岁也不是不可以。“姬郎中,咱们走吧?”
“好。”
众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菜市口。
动物界有一个定律:
一头最为雄壮的猛兽若是想稳住自己的种群内部的王者地位,就要尽可能避免受伤。
如果,它总是被年轻的同类挑战,即使次次胜利,也会留下伤口,伤口一旦累积,地位不稳。所以,要抓住时机用足够多的血肉震慑同类,树立一个不可撼动的强者形象,避免被轮番挑战,疲于奔蒋青云认为:
王安石变法不够老辣,张居正改革隐患很大,王莽新政过于离谱,商鞅之法过于邪性。
纵观历史,一场被精心包装成“维新变法”的“革命”要想成功,需要有序的组织,顺应人心的纲领,忠诚精锐的军队,合适的土壤环境,和钢铁一般坚定的元首。
难度很大!
但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