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蒋青云有点焦虑。
酷似官眷模样的妇人抓了一堆,都是货不对板。
挨家挨户的搜查靡费巨大,影响更加巨大,不可能经常搞,否则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旗心又要消散了。可孝庄就像是一头狡猾的母狼,抓不住她,自己寝食难安。
蒋青云走出院子:
“传令下去,太后一党的宅子要认真搜,尤其是蒙古王公的宅子。”
“遵命。”
索府。
缇骑们连水井和茅厕都没放过,搜查过程细致入微。
观景楼上。
索尼父子俩低声交谈。
“父亲,他们欺人太甚。”
“索额图,想做大事,你得学会忍耐!”
“蒋青云现在是董卓,以后就是王莽、司马昭,他早晚会杀了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去做吗?”
“要忍耐!”
索尼宛如老僧入定。
“父亲,前天府里是不是有客?”
“闭嘴。”
“父亲,你总不会担心我会出卖赫舍里家族吧??”
“索额图,这就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
索尼突然扭头,眼神锐利如刀恶狠狠的盯着儿子。
索额图心中一凛,低头沉默,心中却是有些猜想。
内城搜完,大搜南城,无论满汉,无论几品,无论商民,无论是否有人居住,统统要入户搜查。傍晚时分,下起了雨。
各路搜索队的军官回到了步军统领衙门,脸色尴尬,一无所获。
“怎么会呢?难道跑出去了吗?”失望的蒋青云反复揉搓着面皮,“你们认真搜查了吗?”江北领衔回答:
“除了紫禁城,京城的每一处房屋弟兄们都入户检查过了。如果非要说纰漏,遗漏了地窖是有可能的。“她是太后,她身边会没有护卫吗?一个人可以藏地窖里,一群人不好藏的。”
江北沉默。
半晌~
他冒出一句:“首辅,不如画影图形悬赏捉拿吧。”
突然。
刑部尚书苏克萨哈从外面匆匆进来了。
“首辅,我手底下的人发现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请您屏退左右。”
蒋青云挥挥手,众人立即散去。
苏克萨哈从怀里摸出一条明黄绢布,瞬间,蒋青云毛骨悚然。
“衣带诏?”
衣带诏写着:蒋贼胁迫皇帝,掌握朝纲,凡持此诏者皆可入京勤王,匡扶大清。署名: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最恐怖的是后面的鲜红印章。
蒋青云跳了起来:“玉玺?”
苏克萨哈脸色凝重,默默点头。
无非两种情况,一,太后躲在宫里。二,太后仍在民间,但已经和皇帝取得了联系。
“你是从哪儿搜出来的?”
“前大学士陈名夏的侄子家中,想来是对首辅怀恨在心。”
“审了吗?”
“刚搜出来,人就跳井了,他的家眷在刑部受审,但根据经验,这种事情家眷往往不知情。”蒋青云来回踱步。
苏克萨哈索性向前一步,低声道:“恩相,该杀未杀之人满坑满谷啊。”
次日。
阴转阵雨。
京师九门大开。
虽然大搜捕行动宣告结束,但在街面游荡的便衣数量却创下了新高,他们眼神冷峻的盯着来往路人。步军统领衙门。
蒋青云亲自部署了一项工作。
“即日起,侦缉处下沉,在京城商业领域大量发展眼线,尤其是茶米油盐、车马旅馆这类行业。”“我们需要几百双乃至上千双眼睛替我们盯着京城。”
“遵命。”
南城百姓承包了整个京城几乎所有的商业,从大酒楼伙计到粪行运夫,从裁缝到打铁。
一旦动员起来,就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13号会馆。
蒋青云食髓知味,再次夜宿。
钱丽华素手弹琴。
蒋青云站在窗边眺望外边,淅淅沥沥,灯影朦胧,雨夜景色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一曲奏罢。
钱丽华起身,从身后环抱住。
“老爷,您要过去那边看看吗?”
“去哪儿?”
蒋青云一头雾水,扭头反问。
钱丽华立马就后悔了,但她知道话既已出口,就不好再吞吞吐吐的,否则只会被这般男人厌恶。“是奴家的错,老爷您日理万机,未必知道那边~那边是洪家大小姐的别院。”
气氛微微尴尬。
大概一年前,文氏转告江南,令其将洪涛所生女儿被带入府里抚养,至于洪涛本人住哪儿,蒋青云确实没留意。
“她住哪儿?”
“就那儿。”
朦胧的夜色下,钱丽华就这么一指,实际上啥也看不见。
“你和她有来往吗?”
“老爷,我与她从未碰面,私下更无来往。”
怕蒋青云不信,钱丽华又连忙解释道:“大家都叫那边是洪家院,为了避嫌,莫要说寻常闲人,就是一般的官差也不敢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