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转过身，拍了拍几乎一尘不染的衣袖。

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标志性的、带点欠揍味道的懒散笑容，望向身后十步开外的银发少女。

穆宁雪停下脚步，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边缘。

她周身依旧清冷，冰雾缓缓流动，仿佛隔绝了周遭一切污秽。

她看着那张笑脸，那干净得不似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姿态，沉默了两秒。

冰蓝色的眸子深处，那抹好奇最终沉淀为一种清晰的认知。

“沈澈，”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敲击冰棱，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清晰，“你越来越变态了。”沈澈眉峰一挑，笑容更加灿烂，甚至带着点痞气道：“啧，有这么说你未来老公的吗？”

穆宁雪闻言，清丽绝伦的脸庞上冰雕般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那明显是因惊愕而产生的空白。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死死盯住沈澈那张带着痞笑的脸。

仿佛要确认他是不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妖魔附了体。

空气凝固了一瞬，洞穴深处残余的高温与她的冰霜寒气形成诡异的交织。

“无聊！”

终于，一个清晰、冰冷、带着绝对距离感的声音打破了僵持。

穆宁雪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转过了身，雪白风衣下摆划出一道果断的弧线。

没有丝毫犹豫，她脚下青色风轨骤然亮起，带着一道银白的残影，头也不回地疾速掠向巢穴的出口。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寒意余韵和一句仿佛从未存在的斥责。

“啧啧……”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沈澈咂了咂嘴，发出一声带着明显戏谑的轻笑。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尴尬，反而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意味。

就在他轻笑的同时，巢穴入口方向，借着微弱反照的光，穆宁雪疾驰中的精致侧脸上。

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红晕，如同冰原上悄然绽放的玫瑰，瞬间晕开，又在她飞速的移动中被气流迅速吹散。

可惜，这幅能让帝都学院众天之骄子疯狂失态的画面，沈澈并未得见。

他只是耸耸肩，也优哉游哉地迈开步子，朝洞外走去。

走出那片由焦糊味和血腥气构成的战场，外面甬道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大家都聚集在入口附近，大部分人脸上还带着激烈厮杀后的疲惫、狼狈和尚未完全散去的惊魂未定。赵满延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沈明笑、罗宋等人身上也添了几道挂彩的痕迹，陆正河更是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那头新召唤、同样受了些伤的啸月狼。

当沈澈的身影从黑暗的隧道深处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看着他那与激烈战斗氛围格格不入的轻松神态和几乎一尘不染的衣衫。

再看看周围一片狼藉，强烈的对比带来无声的震撼。

莫凡咧嘴一笑，比了个大拇指。

牧奴娇眼神复杂，在沈澈身上停留了一瞬，又低下了头。

紧接着。

穆宁雪那道清冷的银白身影也从沈澈身后的阴影中穿出。

她站定在帝都队伍旁，绝美的脸庞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仿佛刚才在洞穴深处那一瞬的失态和颊边的红晕从未发生过。

“都……都解决了？”陆正河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看向穆宁雪，语气带着几分迟疑和讨好。穆宁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目光扫过己方队伍，最后落到同样归队的菁菁身上，似乎确认人数。

她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陆正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解决了，那就出发去下一个地点吧。”沈澈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带着惯常的散漫，仿佛刚才只是去溜了个弯。

没人再提深入隧道的事情。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没有人质疑沈澈的决定，即便是之前最冲动的陆正河和沈明笑，此刻也都默默闭上了嘴。

刚才的遇袭，让这群年轻的精英真切体会到了野外妖魔的凶险和数量优势的可怕。

队伍的气氛沉甸甸的，收敛起所有的浮躁和优越感，变得异常沉默和警惕。

他们不再沿着开阔的隧道底部行走，而是小心翼翼地沿着废弃铁轨两侧相对较高的路基向前跋涉。道路变得更加难行，翻越断壁，趟过淤泥河床，穿过比人还高的、散发着湿腐气味的疯长荒草。遇到疑似有问题的低洼地或密林，队伍都尽量选择绕行山路。

阳光从炽烈转为昏黄，又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之下。

队伍在一条相对宽阔、视野良好的山脊上扎营休整了一夜。

值夜的哨卡轮换数次，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连艾图图都没再过分黏着沈澈，只是默默地抱着膝盖守着自己的位置。

黑夜中远远传来的、各种辨不清种类的妖魔嚎叫，让篝火的温暖也驱不散那浸入骨髓的寒意。第二天。

众人便来到了金林市中心。

穿过如同怪兽骸骨般腐朽倒塌的立交桥，踩过掩埋了昔日车流痕迹的厚厚淤泥。

队伍终于抵达了他们初步的探测目标，金林市市政大楼。

眼前的三级结构建筑群，如同一个凝固在时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