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河本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惊魂未定又自责难堪。
此刻被莫凡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那点残留的世家子弟优越感和被沈澈碾碎的尊严瞬间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放你妈的屁!”陆正河猛地抬头,脸上的恐惧被狰狞扭曲的愤怒取代。
眼神却色厉内荏地扫过不远处的沈澈背影,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歇斯底里。“谁逼着你跟了?!”
“你有沈澈当大腿了不起啊?!!”
“还不是他故意看你笑话!明知道里面有伪怖魔,还他妈装高深不提醒?!!”
“故意等我们进去送死好耍帅装逼是不是?!!”
“宋霞现在能躺在这儿!全他妈是沈澈这贱人袖手旁观看戏的结果!他有本事,他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和推卸责任的替罪羊,口水狂喷,面目扭曲,矛头直指沈澈。
“我日你……”莫凡被这颠倒黑白的污蔑气得目眦欲裂,浑身雷电不受控制地滋滋作响,就要扑上去撕烂那张臭嘴。
穆宁雪眉头紧锁,冰冷的目光刀锋般刮过陆正河,刚想开口……
“嗤!”
一把锈迹斑斑、沾满淤泥但依稀可辨原色的裁纸刀。
带着令人耳酸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擦着陆正河喋喋不休、沾满泥点血污的侧脸飞过!
陆正河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公鸡。
冰冷的寒意和一丝尖锐的刺痛瞬间让他僵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那把废铁小刀冰冷的触感擦着他颊边肌肤掠过,最终“哆”地一声轻响。
深深钉入他身后不远处腐朽的半截木墩里,刀身犹自颤动不止,发出低微的嗡鸣。
沈澈甚至没回头。
他从穆宁雪撞出的那个残破入口,径直走进了弥漫着刺鼻焦糊恶臭和浓烈血腥气的市政大楼废墟内部。艾图图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小手还紧紧攥着他后衣角一角。
大楼内一片狼藉,如同被投入了毁灭炼炉。
承重柱崩断无数,碎砖烂瓦和植物碳化的粉末堆得像小山。
那曾经庞大无比、散发着贪婪阴冷气息的黑藤核心,伪怖魔的主体根系所在之处。
赫然已化为一堆尚有余温的、巨大扭曲的漆黑焦炭。
焦炭中心,一颗拳头大小,表面却流转着一种奇异温润光泽、类似树种子的东西。
被几缕尚未烧透的根须托着,静静地躺在焦黑的灰烬中央。
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生命力正缓慢地从中散发出来,成为这满目疮痍中唯一格格不入的存在。“找到你了。”沈澈唇角微勾,弯腰,伸手,毫不嫌弃地直接将其从尚带余温的灰烬和污浊的泥水中拿起。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伪怖魔聚敛精华的独特质感,还有一丝地脉的温润。
他看都没多看外面那场由他引发的冲突,随手将其揣进衣服口袋里,转身便走了出去。
当他重新沐浴在劫后余生的混乱废墟夕阳下时,只看到莫凡站在一片断壁残垣前,脸色铁青,背对着所有人。
白婷婷正全力施法保住宋霞最后一口气,牧奴娇从旁协助。
陆正河捂着脸颊上那道被刀气划破的细微血口,眼神惊惧怨毒地死死盯着沈澈,却一个屁也不敢放了。“莫凡……走了。”郑冰晓脸色苍白如纸,断臂被简单固定,痛得眦牙咧嘴,但还是挣扎着小声对沈澈解释。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莫凡的方向,又扫过陆正河,最终落到沈澈那波澜不惊的脸上。
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说……这破队没法再待下去了,他要找点线索去。”声音带着点虚弱和叹息。
沈澈的目光在莫凡离开的方向停顿了不到一秒,便淡淡收回,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没事,寻常的妖魔,还奈何不了他。”
“天快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吧。”
“很快,莫凡勘测好了,就会回来的。”
当所有人深一脚浅一脚穿过破败街巷,终于抵达那座荒废教堂的门前时。
一种如同穿越时空般不真实的恍惚感攫住了每个人的心灵。
夕阳熔金。
最后的余晖从高耸的彩色玻璃穹顶侧方斜照而入。
穿过无数裂缝和蒙尘的缝隙,在布满时光印痕的灰色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无数交错的光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干燥而微凉的尘封气息,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朽意。
这教堂古老而宁静,与周围废墟格格不入。
它矗立于此,如同一颗时间琥珀,将百年前的信仰光辉,凝固在了这妖魔环伺的末世荒城之中。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逝在地平线,深沉的暮色如同巨大的黑绒幕布笼罩了金林荒城。
死寂的废墟间,唯有那座破损教堂投下模糊的轮廓。
教堂内,尘埃在透过彩窗残余缝隙的微光中飞舞。
众人疲惫不堪,或倚或坐。
白婷婷额角渗出细汗,双手间涌动的治愈系魔能未曾停歇,柔和的光芒包裹着气若游丝的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