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黄铜刀柄,被沈墨那只苍白、神经质颤抖的手死死攥紧。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皮肤紧绷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里面奔涌的绝望撑破。
通灵瞳的视界,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死在这只手上,钉在那抹薄如蝉翼、幽冷如冰的刀锋寒芒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书房里压抑的死寂,柳眉刻薄嫌恶的侧影,留声机无声闪烁吞噬的幽光…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只有那只手,和那把刀,占据着视界的全部。
然后——
动了。
那只手以一种令人心碎的、缓慢到近乎凝固的速度抬了起来。
动作僵硬,迟滞,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生锈的齿轮中艰难地转动。
刀锋在惨淡的台灯光线下划出一道冰冷的、细微的弧线,最终,那锋利的尖端,轻轻地、颤抖着,抵在了沈墨苍白脖颈上那微微凸起的喉结下方。
冰冷的金属触碰到温热的皮肤。
沈墨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
他空洞失焦的眼睛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闪了一下,但瞬间又被更深沉、更粘稠的绝望彻底吞没。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溺水气泡破裂般的“嗬”声,随即被死死扼住。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顺着他憔悴的脸颊无声滑落,砸在深色的长衫前襟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绝望的泪水滚落。
死亡的刀锋吻颈。
就在这生与死、无声悲鸣与冰冷终结交织的临界点上——
通灵瞳的视界猛地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抽离!
如同高速坠落的电梯猛然刹停,剧烈的眩晕感和撕裂感瞬间攫住了整个意识!
粘稠的民国书房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飞散!
“呃啊——!”
现实中,一声压抑的痛哼不受控制地从我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按在冰冷留声机基座上的指尖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猛地向后弹开!
整个手臂都因那瞬间的剧痛和灵魂被强行撕扯的冲击而剧烈痉挛!
眼前一片混乱的雪花噪点,伴随着剧烈的耳鸣!
现实地下室的冰冷潮湿、浓烈的腐朽霉味、以及那粘稠无声的死亡声浪带来的窒息重压,如同退潮后重新涌上的冰冷海水,瞬间重新灌满了所有感知!
但更恐怖的,是紧随其后的、源自通灵瞳深处的疯狂示警!
那只在民国书房视界中刚刚抵上沈墨脖颈的冰冷刀锋,仿佛跨越了百年的时空,带着冻结灵魂的死亡气息,其冰冷的“锋锐感”竟如同实质的烙印,狠狠烫在了我的感知核心上!
一种被死亡锁定的、冰冷刺骨的恐惧感,瞬间攥紧了心脏!
“瞎子!!”&bp;秦无涯惊怒交加的嘶吼声在粘稠的声浪中显得沉闷而遥远。
视野艰难聚焦!
地下室的景象重新映入通灵瞳——但已截然不同!
那台原本死寂的留声机,此刻如同被彻底唤醒的深渊巨兽!
覆盖其上的百年积尘被无形的力量彻底震飞,露出了胡桃木基座晦暗的纹理和黄铜部件上斑驳的铜绿!
硕大的黄铜喇叭口不再是黑洞洞的深渊,而是爆发出刺目的、污浊的暗红血光!
血光如同粘稠的血浆,疯狂地扭曲、沸腾!
而在那血光的最中心,在喇叭口深处,一个扭曲、模糊、由纯粹怨毒和绝望凝结成的核心虚影,正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尖啸!
是沈墨!
是那个在民国书房里,握着裁纸刀,抵住自己喉咙,流着滚烫绝望泪水的沈墨!
他的怨灵核心,被百年的痛苦和那柄死亡之刃的终结烙印彻底点燃、扭曲,化作了这污秽声浪的源头!
而之前那正在粘稠声浪前端凝聚的“回响之兽”,那张模糊嘶吼的怨毒面孔,此刻在沈墨核心怨灵的疯狂尖啸中,如同注入了狂暴的燃料,瞬间彻底凝实!
它不再模糊!它拥有了清晰的轮廓——一张由无数无声尖叫面孔挤压、融合而成的、巨大而扭曲的鬼脸!
猩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下方是黑洞洞、无声咆哮的口腔!
粘稠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黑色沥青,构成了它庞大而狰狞的身躯,无数由声音碎片凝结成的、扭曲的手臂从身躯两侧疯狂地挥舞、抓挠着!
它诞生了!完全体的“回响之兽”!
带着沈墨核心怨灵的百年积怨和死亡锋锐,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恶意,就在我的面前!
它那无声咆哮的巨口,正对着我!
一股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沉重、混合着极寒与死亡锋锐的无形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已然成形,即将喷涌而出!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它!
秦无涯的琵琶虚影早已崩碎,他自身也因断弦和硬抗之前的冲击而气息不稳!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铁幕,轰然降临!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的瞬间,通灵瞳在极致凶险和刚才回溯画面的强烈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