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说一段神话(1 / 2)

神话传说,通常来讲都有一个极为漫长的演变过程。

正如陆北顾在合江县的沐佛节所见,现在的《西游记》,才刚刚演变出猴行者和深沙神两个角色形象。所以基于《西游记》进行二创的《封神演义》连影子都没有呢。

而之所以想到《封神演义》,是因为陆北顾刚才一听到韩子瑜所说的“童谣”,那故事肯定需要符合孩童们的传唱喜好,而且不能太复杂。

有了这个前提,再加上如今整座泸川城被大水所内外侵袭,那么还有什么故事,比陆北顾自己写一段符合当下场景的“水淹陈塘关哪吒降龙”更合适的呢?

实际上,哪吒这一形象,是随着佛教传入中国逐渐本土化的,而与龙王产生关联,则是要追溯到唐朝的时候了. ....敦煌壁画《毗沙门天王赴哪吒会》就描绘了哪吒与龙王共处一画的场景。而最经典的“抽龙筋”这个剧情,在如今的仁宗朝,也刚刚有个雏形,也就是佛经《佛说最上秘密那拿天经》所提到的哪吒“以龙为络腋、为腰绦”。

至于哪吒降龙,得等到元代杂剧《二郎神醉射锁魔镜》了,这里面才出现哪吒以孩童形象降服独角逆鳞龙,标志着整个故事从宗教文本向民间演绎的过渡。

沉思片刻,陆北顾打算根据《三教源流搜神大全》里的哪吒形象,结合目前泸川城的现状进行创作,来写一个易于百姓理解,也易于后续改编成童谣的神话故事。

而这个神话故事,情节显然不能太过复杂,文辞也不能太过讲究。

要是辞藻华丽引经据典,普通市井百姓根本看不懂,就更别说后续改编成童谣进行传唱了。在韩子瑜的书案前,陆北顾提笔开写。

韩子瑜就在旁边看着,发现这个名为《哪吒降龙》的神话故事,开头似乎就很有意思。

“东海龙子敖丙,性狞戾,仗水伯之威,岁索童男童女为牲,陈塘关俯首纳祭九载,民皆衔骨泣血。陈塘关守将李靖之子,名哪吒,幼诞自灵珠,得仙人太乙真人垂青,赐乾坤圈、浑天绫二宝。适哪吒七岁,天大旱,赤地千里。

敖丙不施霖雨,反遣海中妖将攫童男童女于岸,哪吒愤而救之,敖丙闻讯来,现真形,张口欲扑。哪吒叱曰:“孽畜敢尔!’

遂毙敖丙于乾坤圈,抽筋为绦,悬尸礁骨,众妖将大骇,禀于东海龙王。

龙王震怖,挟涛而至,浪涌千仞,水灌陈塘。”

韩子瑜问道:“这龙王水灌陈塘关,意指的便是如今被大水所困的泸川城?”

“正是如此。”

陆北顾是根据现实情况进行改写的,目的便是令这个故事真正能够起到影响城中舆论的作用,肯定要加入一些最契合当下的内容。

随后,他继续写着。

“陈塘关中绅耆惊惧,诣李靖曰:“今令郎逞凶,抽龙子筋髓,乃绝我陈塘生道!乞将军念关中百姓,献此子以息龙怒!’

绅耆复言:“关墙或固,然吾侪肉躯,焉抗龙霆?献一人,活一城,非大义乎?'

哪吒欲战,靖阻且收其宝。

哪吒目眦欲裂:“父跪龙九载饲人子,今又缚亲儿献妖乎?儿虽小,尚知“唇亡齿寒’之理,龙王所虑,不过陈塘关中,儿凭乾坤圈、浑天绫二宝尚有一搏之力,若献儿,则陈塘关亦不复存矣!’靖默然。

哪吒遂横剑慨然曰:“老鳞,吾岂以一人累万民!此身骨血还父母,休害陈塘百姓!

哪吒既除,龙王再无所虑,其现形曰:“一子之恨,安足平哉?'

陈塘关中绅耆大骇,然已无可御妖者矣。”

韩子瑜的目光落在哪吒自刎后龙王依然水淹陈塘关那段。

他微微蹙眉,旋即又舒展,笑道:“那些为求自保、逼迫李靖献子的“绅耆’,这隐喻用得巧妙。”显然,一旦韩家开始给城中老弱放低价粮,那么随着神话故事的流传,泸川城中市井百姓,就会自动把这唯一的救命粮店,带入到“哪吒”这个角色里。

而这个角色在故事中所面临的巨大压力,以及最后做出的抉择和结局,就将起到代指现实的作用!“李靖于城头,仰见龙王翻云布雳,俯观万民葬身波涛,肝胆寸摧。

忽忆哪吒横剑之言,五内如沸:“儿乎!父蔽于俗义,铸此滔劫!’

当是时,见乾元山金光破晦,太乙真人冯虚而至。

袖中忽飞赤莲千瓣,凌波不沉,聚为丈六莲台。

真人并指叱曰:“灵珠何在?此时不醒,更待劫波涤尽苍生耶!’

霎时沧海鼎沸

哪吒元魂自浪底冲霄,踏莲台而立!

真人振袖,仙藕化金甲,赤蕊变尖枪,莲茎为长绫,更引九幽业火凝双轮。

但见:火尖枪抖,焚雨蒸云;风火轮转,犁涛分浪。

哪吒踏焰腾空,目射斗牛,复战龙王,龙王披靡败走。

自此孽波止息,黎庶得安。”

陆北顾笔走龙蛇,将太乙真人重塑哪吒法身、赐予法宝、再战龙王的情节一气呵成。

韩子瑜一直屏息凝神地看着,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定,才舒了口气。

“妙!妙极!”他眼中异彩连连,“情节跌宕,更难得是这“唇亡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