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是荷月了,长安这边的雨水依旧下的缠绵。
夏日的雨水本应该是暴烈一些的,像现在这般如泣如诉的样子就很烦人了,庄稼才种下,需要一场透水,这种下半天,刚刚浇湿地皮的雨水再好看有个屁用。
有一对,不,好几对狗男女穿着好看的衣服,撑着伞,你侬我侬的沿着龙湖边上的石子路慢慢的腻歪。湖上烟雨朦胧的,地上滑腻腻的,也不见把那些人跌进湖里喂鱼。
云策披着防雨布,拿着铁锹刚刚挖开一道水口子,眼看着水流淌进田地里,他的心情就好极了,等放完这趟水,等地面再干一些,他就准备把婴儿豆种进去,听说,婴儿豆苗子长大之后有两米高,到时候上面会挂上很多婴儿豆。
麦子地,谷子地那边云策是不看的,这些东西不是黄帝带来的,就是霍去病带来的,应该已经适应这边的土地,以及气候了。
娥姬同样披着防雨布跟云策站一起,虽然她没啥用,就是喜欢站在云策身边。
云策也不喜欢种地,现在没办法,他要是不种一遍地,别人也不会啊。
开沟,起垄,播种,听起来简单,亲自上手后就会发现,这东西其实很难,至少,张敏就开不好沟,起不好垄。
现在,还不是抡好看的时候,只要大差不差的把种子种下去,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云策跟娥姬都回去了,张敏还在看云策起的垄,看着下宽上窄且平整均匀笔直的地垄,张敏就知道,云策绝对是一个会种地的人。
云策当然是一个会种地的,他曾经带着好多人一起种过洋葱,结果洋葱种出来了,说好的收购商却不见了踪影,全乡种植洋葱的人就把洋葱堆到他家的院子里……非常的壮观,洋葱比他家后面的山还要高……要不是有人帮他把收购商抓回来的话,他到现在还继续啃洋葱呢。
种子下地了,就是等,等待也是农业的一部分。
林维舟来的时候,云策正指挥着人手往架子上安置十几个大水瓢,林维舟见云策站在最高处指挥安装,就没有打扰他。
等十六个大水瓢全部装好,两头健壮的肉牛,就开始拉着一个圆盘转动,圆盘转动了,云策脚下的架子也开始转动,等架子转到底下,云策就站在水车下边,瞅着水瓢装满水,再继续上升,等水瓢的倾泻角度到了,里面的水就倒进一个水槽里。
水车不断转动,水瓢就不断挖水,十六柄水瓢源源不断,往复来往把水灌进木槽,最终沿着水渠一直流淌到地势最高处的水库里。
林维舟站在水库边上盘算一阵道:“十天时间,应该能把这个水库装满。”
云策道:“这一库的水,只能浇灌五百亩的田地,是存储起来预备龙湖水位降低时救命用的,平日里,造纸也需要大量的水,这架水车还需不停运转才好。”
“怎么想起种地来了?”
云策喟叹一声道:“家世不够,只能种地,对了,县尊啊,如果我在这里把粮食种出来了,县衙要不要时价收?”
林维舟不以为意的道:“好啊,反正粮食总是不够吃,你要是种出来了,我就收,先不说粮食的事情,陛下给你的赏赐下来了,这一次比较丰厚,除过大夫爵之外,还赏赐了你一套大编钟,这可是关内侯以上人家才配有的东西,可见陛下对你期望之殷隆。”
云策朝长安方向拱拱手道:“微臣一定好好种地,不负陛下所托。”
“为何是种地?”
云策摊摊手道:“不种地我还能干啥,我就害怕当人家发现种地赚钱之后,我可能连地都没得种。”“大汉以爵安天下,爵位高,则贡献大,有功者先吃,岂非理所当然?
我大汉不少高爵显宦者,昔日也不过一介马奴,兵卒,游猎者,牧者,一朝得功,便名扬四海。”云策点点头,长安的颓势已经如此明显了,这个县官林维舟还看不出种地对长安的意义所在,跟他多说,也是浪费口舌,不如一起进屋说一点大家都喜欢的事情。
隔壁邻居的老婆,总是没事干就眺望云家的庄子,娥姬很讨厌她的这种行为,前几次吵架,因为爵位的缘故,没占到便宜,现在自家郎君终于成大夫爵了,自然要狠狠的骂回去。
林维舟很喜欢跟云策讨论《诗经》,讨论《左传》,讨论《春秋》,讨论《尚书》,这些古老的学问。不是云策的文学水平有多高,而是这个人对这些经典,往往有出其不意的解释,而且还能解释的通。云策以为,自己读过的这些书与林维舟他们读过的这些书,内容虽然相同,含义却早就千差万别了。云氏的水煮马肉被林维舟夸赞为长安第一,这家伙吃了满满一肚子不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副煮好的肋条。
送走林维舟,云策就把安姬叫过来,让她奏乐,然而,安姬在看到一整套编钟之后,人就变得严肃起来了,不仅狠狠的训斥了云策,还要求云策今天晚上应该向云氏的列祖列宗请罪,请先祖原谅云策这种无祭祀,便启用编钟的悖逆之举。
尽管在训斥云策的时候,娥姬总是用手拧她软肉,安姬依旧不为所动,把云策训斥完毕了,才痛呼出看着娥姬按着安姬又是一顿乱掐,云策就很不耐烦的看着张敏道:“你怎么还不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