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豆的芽苗发出来了。
这对云策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这证明他的种植方法没有错,扒开泥土取出一棵发芽的婴儿豆,两片肥硕的叶片长在头顶,让这个小东西更像是一个白身子,绿头发的小婴儿了。
把这棵婴儿豆重新栽种回去,云策就站起身瞅着自己还在不断完善的家。
只要有劳动,邋遢,肮脏的养鸡场,终究还是一点点的变成了云策希望的样子,当然,也是娥姬期望的样子。
娥姬又带着人在栽种衣树,她觉得这种树栽种的越多越好,树皮可以洗出草粮做饼子,树皮纤维可以拿来织布,现在,树皮纤维又多了一项用途,那就是用来制造又白又好看的纸张出来。
穷人家有衣树就饿不死,冻不死,这就是娥姬对衣树最朴实的认知,更何况,在有食物吃,有衣服穿的情况下,衣树纤维制造的纸张又能卖很多钱,这对一个穷人来说就足够了。
娥姬还说那些当官的都是蠢货,长安城里的粮食卖的那么贵,干嘛不在房前屋后多种植一些衣树,就能解决长安城里人的食物跟穿衣问题。
“人家就不吃草粮,也不穿衣树布衣,人家要吃世上最好吃的粮食,穿世上最华丽的衣衫。你以为的吃饱穿暖,不过是活着的最低要求,人家长安人要求的是吃好,穿好。
你让他们整日里吃草粮,穿衣树布衣服,不如让他们去死。”
娥姬对张敏的解说完全不能理解,就转过头问正在吃草粮软饼夹菜的云策道:“郎君,真的会有人,为了不吃草粮,不穿衣树布衣,就寻死吗?”
云策咬了老大一截饼子,吃下去之后才漫不经心的道:“哦,那是因为他们没死过。”
娥姬点点头,又给云策卷了一张饼子道:“是啊,只要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你说对不对张敏?”张敏若有所思的道:“是啊,如果死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的话,我当初干嘛要死拖着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铁围关呢。”
草粮软饼夹菜肉,再配上熬煮的沙沙的,浓稠的豆粥,这样的饭菜云策觉得自己永远都吃不厌,尤其是再配上一大把蛋丝,世上没有比这样的饭菜更加能暖人心了。
“对了,彭憎这人怎么样了?”云策没来由的想起彭憎了。
“人家现在可发达了,已经是有七顷牧场,七间住宅的官大夫了,岁禄三百石,平日里啥活都没有,只要每两月,抽两斤血,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抽血?”
“是啊,抽血入药,攀星楼的医者说了,有他的血配伍的药,要比没有他的血配伍的药,药效高出三倍有余,尤其是用他的血和的金疮药,愈合速度更是高出一般金疮药的十倍以上。”
“他自己满意吗?”
张敏呵呵笑一声道:“他满不满意的有用吗?”
云策点点头,都是为了活着,不管用什么方法活着,谁又能比谁高贵呢?
林维舟又来了,只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粉红色的澜衫,绣花交领的内搭,纯黑的纱帽上斜插着一朵砂锅大小的荷花,风不小心把外袍吹起来的时候,云策就看到了同样粉红的亵裤。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朵已经快要开败的桃花一般。
云策搞不清楚他为啥要穿成这个样子,毕竞,他以前穿青衣的时候,虽然看着简朴,却自有一番文士风几天前的林维舟,云策觉得他要死了,现在,云策觉得他可能要被诛灭九族了。
傻子都知道不能跟皇帝抢女人,这家伙纯属明知而故意为之。
云策转过头问张敏:“大汉像那个柳承凤被诛杀了七族还说不悔的蠢货多吗?”
张敏朝林维舟努努嘴道:“这又是一个。”
可能有很多人劝诫过林维舟了,即便云策跟张敏当着他的面蛐蚰他,他也毫不在意。
云策叹息一声道:“找到你的桃花夫人了?”
林维舟笑道:“临别时,她要我代她报答你,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非常的合适。”
说罢,就给了云策一把绿钱牌子,上书,长安朝暮牌。
“凭此牌,朝入长安,暮离长安。
好了,夫人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这就继续去夫人门下守候。”
看着林维舟急匆匆的骑着雷烟兽跑了,张敏就再次问云策:“你真的没有中玉贵妃的毒?”云策笑道:“你不问,林维舟不来,我几乎忘记了那个衡姬。”
有林维舟珠玉在前,张敏终于相信了云策是一个正常人,不是谁门下任凭驱使的狗奴。
冯安,粱昆这两个人现在算是彻底的废了,准确的说,是纸张被发明出来之后,这两个人就废了。不是他们变残废了,而是两个人已经化作不知疲倦的两头抄书怪,每抄完一部书,他们两个就像疯子一样把牛皮编织的木牍,竹简立刻拆掉,还勒令安姬,一定要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些竹简,木牍当柴火烧掉。可见两人对古老的竹简,木牍是何等的愤恨。
一千斤竹简上的内容,抄录不满一斤纸,每每思及此事,冯安跟粱昆两个就要哭一鼻子。
在他们两人不眠不休的努力下,云策书房里好几万斤书籍,终于变成了一册册轻薄的书籍,连一个书架都装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