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张大彪满是关切和疑惑的脸,那股想把天大的喜悦和荣耀吼出来的冲动几乎冲垮喉咙。
天大荣耀的亲笔信!这消息太烫,太沉,他恨不能立刻告诉全世界!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死死咬住了。
不行!信还没到!这事太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翻江倒海的情绪压下去,感觉胸口憋得生疼。
他用力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发虚,带着刻意压制的沙哑:
“没…没啥大事。营长…就是…就是突然有点不得劲儿,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着了点风。
我…我回屋躺会儿,缓缓就好。场地这边…麻烦您先盯着点,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张大彪再问,几乎是挣脱了他的手,低着头,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自己那间土坯小屋的方向快步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仿佛身后有狼撵着。
张大彪看着林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狐疑地看了看团部紧闭的木门,又看看林野消失的方向,嘀咕道:
“怪了…团长到底跟他说啥了?能把这小子震成这样?不像挨训,倒像是…捡了金元宝又不敢让人知道?”
他摇摇头,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转身冲着挖坑的战士吼起来:“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卖力点!坑挖深点!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
林野冲进自己那间狭小、简陋的土屋,反手“眶当”一声把门关上,背靠着冰凉粗糙的土墙,才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滑坐到地上。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些光亮。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刚才在张大彪面前强行压下的激动和震撼,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摊开双手,掌心全是湿冷的汗。
视线有些模糊,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李云龙那粗粝却带着无上庄重的声音:“…亲笔信…亲笔信…”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胀感猛地冲上鼻腔,眼睛瞬间就热了。
他赶紧仰起头,死死咬着牙关,不让那滚烫的东西流下来。
不能哭!他是个军人!
可那份沉甸甸的、如同山岳般压来的荣耀感和使命感,几乎让他窒息。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那点刺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值了…真的值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穿越烽火,历经生死,所有的苦,所有的难,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璀璨的光。
他闭上眼,仿佛已经看到了十天后那封穿越千山万水而来的信。
那不再仅仅是一张纸,那是他两世生命里最重的勋章,是他燃烧的信仰最滚烫的见证!
他一定要活下去,亲手接过它,然后…把它当成比命还重的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
让后辈知道,他们的先人,在民族最危难的时刻,曾得到过怎样的信任与荣光!
过了许久,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复。
他扶着土墙,有些发软地站起身,走到那张用木板搭成的简易桌子前。
那本翻得卷了边的《初级特种作战手册》还静静躺在上面。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粗糙的封面,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这一份信任,是动力,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狼牙小队,必须练出来!练成一把真正的、能捅穿鬼子心脏的尖刀!
这,才是对那份即将到来的至高荣誉,最好的回报!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推开门,重新走向尘土飞扬的打谷场。
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脊梁,却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