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严肃板正的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混乱无逻辑的东西,见他点头,是同意的意思,心里不知哪个角落被风轻轻掀开,一大堆叽叽喳喳的小鸟争先恐后地飞了进去,吵得她心潮难平。这份不舒服被她顺理成章地迁怒到面前的男人身上,她压了压声音,刻意地想弱化嗓音中自然而然的妩媚,让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有分量一些。“明日巳时一刻,我要在桃源楼三楼第一间雅间里看到百酿楼的樱桃米酿、广聚斋的虾饺和萝卜糕,还有悦来轩的酥皮包和莲子百合红豆沙。“她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见赵庚面不改色,只是点头应下,她心;里不知道是满意还是扭,看到他这一副无波无澜习以为常的样子,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得劲儿。“你都记住了?"顿了顿,隋蓬仙又飞快补充,“不许拿隔夜的东西糊弄我,也不许让别人去买,我要你亲自去。”
语气娇蛮又不讲理,偏偏不知道是否因为主人的心绪太过难平,话音里被她刻意压着收敛的妩媚劲儿悄悄冒出头来,勾勾缠缠地引着他将全副心神都落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熏红的面颊上。
喜欢虚张声势的小凤凰。
赵庚礼貌地移开视线,再盯下去,他担心会做出更多失礼的事。“好,我知道了。“赵庚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用我上门接你?”隋蓬仙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沁凉又泛着温润的质感紧紧贴着她的腕,稍稍能够为她发烫发粉的身体降一些温。她为自己身体的古怪而不自在,听到赵康的问话只是哼了哼:“今日你前脚解除婚约,明日又来,还为的是接我去……反正,我不想让他们在你下次登门提亲的时候马不停蹄地就答应下来。”按着忠毅侯夫妇的性子,隋蓬仙毫不怀疑,她们真的会这么做。赵庚颔首,她有她的骄傲和顾虑。
隋蓬仙瞅他一眼,严词警告:“你不许玩什么花招,只有他们应承的婚事不算数!″
赵庚低低叹了口气。
紧接着,隋蓬仙感到头上传来一阵陌生的温热触感。那只握惯了刀枪缰绳的手僵硬地、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他掌心擦过的地方越来越烫,一股晕眩感自上而下贯穿了她,隋蓬仙无意识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准备发火,却听他又说了一遍:“你放心,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
“旁人如何想,做不了我的主。同时,我也不想因为他们,影响到你的感受,你的想法。”
“我会竭尽所能,不让他们因为我,有让你烦恼的机会。”手伸出去了,就很难再轻易收回来。
赵庚克制地压平眼瞳中的狂风巨浪,落在她头顶的手缓缓往后收,依附在乌黑云髻上的香气幽幽浮动着,缠绕在他手上。赵庚不自觉曲了曲手指,下一瞬,却有一阵柔软的触感猛地覆上了他的手。隋蓬仙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的手。骨节修长,掌心宽而大,上面的纹理走势利落又清晰,但隋蓬仙不是东直门半瞎的老天师,看不来手相,她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被他的手碰一碰,会产生那么多奇怪的感觉。
也没什么稀奇。就是茧子厚了些,指节粗了点,温度烫了……很多。隋蓬仙觉得自己捧着的其实是一块儿越烧越红的烙铁。“喂……她有些不满地抬起头,正要嗔他几句,却被男人眼瞳里再难抑制的风浪席卷走了神智,好半响,她才慢吞吞地开口,…你身上好烫。”被喜欢的女人这样亲昵地、不加阻隔地,翻来覆去地握着他的手看,赵庚在这一刻迟钝且坦诚地承认,他的确是个俗人。她的呼吸,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的香气。都让他神魂颠倒,原则全无。他没有急着抽回手,即便他已经忍得有些疼痛,颈侧的青筋悄无声息地凸起,赵庚仍然目光平静,温和地注视着他的心上人:“会让你觉得难以忍受吗?"明明他的语气很正常,脸上也没什么异样,但隋蓬仙心里莫名跳了跳,总觉得他下一瞬会说出滩受也得忍着'之类混账无礼又让人口干舌燥的话。毕竞……可能、也许,她们之后会成亲。
拉一拉他的手这种小事,应该会经常发生吧?只是拉一拉手就受不了的话隋蓬仙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乱飘。
察觉到紧紧蹭着自己的那片掌心变得濡湿,温度也在悄无声息地攀高,赵庚凝神望向她红扑扑的脸,冷不丁开口:“在想什么?”她抓住的那只手几不可察地绷紧,这点细微的变化把她从那些凌乱、发昏的假想里扯了出来,她抬起眼,眼尾垂下的模样竞然有几分难得的乖巧。“我在想你一一"隋蓬仙坏心眼地把尾音拖长了一些,她握住的那只手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几乎要烫到冒热气,连她的掌心也变得湿漉漉。湿热、腻滑。
讨厌的触感。
隋蓬仙甩开他的手,脖颈修长,在透过纱帘投来的春光下闪动着比玉石还要无瑕美丽的光彩,赵庚的视线很快从她漂亮的颈,转移到那张向来不饶人的嘴上。
她冷哼一声,向他发出逐客令:“我在想,你可以走了。”赵庚无意识地把手合拢,像是要抓住尚未退去的那层香腻触感,听到她的话,微微颔首,面上一派平静,点头说好。一点儿舍不得的情绪都没有。
隋蓬仙不高兴了,怀疑他说的什么非卿不娶、求娶到她心甘情愿点头为止之类的话都是在谁她。
赵庚默默平复心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