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三皇子好算计(1 / 3)

沈父从怡园出来时,晨露还凝在青石板的缝隙里,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凉意。

他裹紧了披风,北疆的风沙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尚未褪尽,走在这温润的江南街巷里,竟有些格格不入。

街角的包子铺刚掀开蒸笼,白雾腾起的瞬间,混着肉香和麦香漫过来。

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目光落在铺前围着的几个半大孩子身上。

那些孩子穿着打补丁的短褂,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铜板,踮着脚盼着新出笼的包子,脸上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旁边的巷子窜出来,撞在他胳膊上。

那孩子约莫十一二岁,穿着件不合身的灰布衫,袖口磨得发亮,手里还捏着块啃了一半的干饼。“对不住对不住!”孩子抬头时,露出张蜡黄的小脸,额角还有块没消的淤青。

看清沈父的脸,他瞳孔猛地一缩,嘴里的干饼差点掉下来,也顾不上道歉,转身就往巷子里跑,像是被什么猛兽追着似的。

沈父被撞得踉跄了一下,看着那孩子跌跌撞撞的背影,眉头微蹙。

这孩子……看着有些眼熟?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北疆的战事和江南的盘根错节已够他费神,脑子里的记忆像是蒙了层纱,有些影子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

只是走了没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巷子口。那孩子跑起来的姿势,膝盖微内扣,像只受惊的小鹿,倒让他想起三儿……

那孩子也不是他的亲生孩儿,但到底是养了多年。

“老爷?”随从见他停步,低声提醒,“该去衙门对接赈灾的账目了。”

沈父收回目光,眼底的恍惚散去,重新换上惯有的沉稳:“走吧。”

他不知道,那孩子躲在巷子深处的水缸后面,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探出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又怕又怨。

那是胡天宝。

刚刚那一撞,看清沈父那张脸,他吓得魂都快没了一一那张脸比去年更瘦更黑,鬓角的白头发也多了。他不敢见他。

因为他只是个“野种”。

胡天宝蹲在水缸后面,把手里的干饼捏得粉碎。

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他不敢再出去。

夫子说今天要检查《论语》的背诵,他昨晚在柴房借着月光背到半夜,还是记不全,要是被先生用戒尺打手心……

他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半块桂花糕,那是前天青禾姐姐偷偷塞给他的。

他舍不得吃,用油纸包了好几层,这会儿糕点的甜香从纸缝里钻出来,勾得他眼泪差点掉下来。“不准哭。”他狠狠抹了把脸,把干饼碎塞进嘴里,嚼得像在吃石头,“胡天宝,你没爹没娘,谁也靠不住,哭了也没用。”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砸在满是灰尘的手背上。

等哭够了,他把眼泪擦干,攥紧那半块桂花糕,朝着书院的方向走去。不管怎样,得把书念好,夫子说过,念好书才能离开这里,去能吃饱饭的地方。

书院里的朗朗书声透过窗棂传出来,胡天宝缩着脖子溜进去,刚走到自己的座位,就被夫子拿着戒尺敲了敲桌子:“胡天宝,昨夜教的《里仁》篇,你来背。”

他心里一慌,站起来时腿都在抖,结结巴巴地开口:“子日……子……”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沈父冷厉的脸,一会儿是青禾姐姐塞糕点时温柔的笑,背了半天也没背出完整的一句。

夫子皱着眉,戒尺“啪”地拍在讲台上:“朽木不可雕也!把手伸出来!”

胡天宝咬着嘴唇,慢慢伸出手。

那双手又瘦又小,手心还有昨天帮厨娘劈柴时磨出的血泡。

戒尺落下时,他疼得浑身一颤,却死死咬着牙没出声。

一下,两下,三下……手心很快红得像要出血。

周围传来其他学生的窃笑声,他低着头,看见眼泪砸在自己的布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要是以前,他早就跳起来把戒尺抢过来扔了,大不了被夫子罚站,反正他是沈家的公子。

可现在亲爹死了,亲娘也消失了,再也没人护着他了。

夫子打了十下才停手,呵斥道:“罚你抄《里仁》篇一百遍,明日不交上来,就别再来了!”胡天宝抽回手,手心火辣辣地疼,他没说话,默默坐下,将手背在身后,用袖子偷偷擦眼泪。一整天,他都趴在桌上发呆。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在他的练习本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他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脑子里反复想着早上撞见沈父的事,想着那声没说出口的“爹”,想着以前在沈家的生活……放学时,其他学生三三两两地跑了,他还坐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忽然觉得这书院好大,大得像个没人的戏台,只剩下他一个人穿着破戏服,不知道该唱什么。

直到天色擦黑,他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路过怡园的巷子口时,看见青禾提着食盒出来,他下意识地躲到树后。

“天宝?”青禾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他,走过来把食盒递给他,“里面有刚蒸的桂花糕。”胡天宝看着食盒里白白胖胖的糕点,上面撒着金黄的桂花,香气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