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马天:完犊子了!又被老朱坑了(1 / 3)

夜深,刑部大牢。

大牢里寒气阵阵,最深处的丙字牢房里,一盏油灯晃着昏黄的光,将墙上人影扯得歪歪扭扭。吕昶正伏在朽木桌上,挥笔疾书。

桌面上堆叠的二十余册本子已写满蝇头小楷,从《江南田赋沿革》到《运河漕运备考》,墨色深浅不一,似是连日赶工的痕迹。

牢头陈九端着油壶推门而入,看着苍老的身影愣了下神。

这位曾主管户部的老臣,此刻穿着洗得发白的囚服,鬓角霜雪比入狱时更重,那双眼睛却比灯火还亮。“吕大人,油快尽了。”陈九上前。

这月里他送过多少回灯油,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晓得上头交代“好生看顾”,连吕昶要的《农桑辑要》孤本都设法寻来,只是没人说得清,为何罪臣之身能有此等礼遇。

吕昶搁笔抬头,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有劳陈头,这些日子,倒是苦了你来回奔波。”

陈九望着满桌书稿,满脸不解:“大人,都这时候了…”

他没说下去,心中涌上悲伤。

三日前午门外,数百国子监生为吕昶请命,可如今圣意难测。

他听说已经定罪了,吕昶怕是难逃一劫。

“我晓得。”吕昶笑容豁达,“死期近了,才更要赶工。”

“图啥呢大人?”陈九终于忍不住,“你清田亩、疏河道,江南百姓至今念着你的好。现在人都在死牢了,何苦临死前还耗损心血?”

他想起昨日听见的流言,说吕昶私通北元,可眼前这人,分明还在琢磨着如何教百姓防旱涝。吕昶忽然笑了。

“陈头。”他指着桌上的《运河漕运备考》,“你看这页,我记了十年治河心得,哪段河堤该用石坝,哪处滩涂可垦良田,都写清了。人总有一死,能给活人留点用场,不算亏。”

陈九叹息一声,却突然想起什么,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大人,小的有句话憋了许久,你是大明的户部尚书,为何……为何要牵扯到翁妃案里?外头都传,你私发符节助她通敌,甚至……谋害皇后。”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吕昶心上。

他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颤,顿住了。

良久,他才缓缓放下笔,眼中满是悔恨。

“所以,我该死啊。”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他想起了那支簪子。

曾经,他亲手把那簪子戴到女儿头上。

苦寻半生,看到那支簪子再次出现,他竞信了翁妃的话。

“大人?”陈九不等他回答,叹息一声,“有事你叫我。”

吕昶回过神,抹了把脸,重新提起笔:“陈头,你去忙吧,我得把最后这章写完。”

陈九退到牢门外,回头望去,一盏孤灯,一个孤影。

寒气渐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吕昶搁笔揉眼时,见石墙上有两道人影。

“谁?”他猛地转头。

牢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一个全身罩在黑袍中,一个头发花白的魁梧将军。

“大将军?”他望着盔甲将军惊呼。

那人咧嘴一笑,正是徐达。

他手里提着个酒壶,壶嘴还冒着热气:“老吕啊,你这牢里比漠北还冷,我给你送口热酒暖暖身子。”说着,他打开牢门。

黑袍人走在前面,吕昶连忙起身相迎。

当他看到黑袍人的眼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陛下?”

黑袍掀开,露出朱元璋削瘦的面容。

“起来吧。”朱元璋声音如冰。

徐达连忙上前,粗糙的手掌扶住吕昶胳膊。

朱元璋的目光落在桌案上,二十余册书稿整齐码放。

帝王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但那暖意转瞬即逝。

他指着册子,语气重又冰硬:“你就是写到天亮,咱也不会饶你,你差点害死咱的皇后。”吕昶的膝盖一软,又要往下跪,却被徐达死死按住。

“罪臣知罪。”他垂下头。

寒风吹过,灯影摇晃。

朱元璋背着手走到铁栅前,望着外头沉沉夜色,哼了一声:“咱让锦衣卫寻了你妻女二十年,上个月刚查到,你女儿在应昌府开了家药铺,嫁了个汉人书生。你要是早跟咱说,何至于此?”

吕昶惊诧抬头,眼中泪花涌动。

他重重磕头,发出闷响:“罪臣……罪臣糊涂!”

“得了得了,别磕了。”徐达把他拽起来,“我来陪你喝酒。”

朱元璋转过身,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扔在桌上。

油纸散开,露出几块金黄的烤饼:“这是皇后让做的,你最爱吃的胡麻馅。”

吕昶泪水落下:“臣该死啊。”

徐达扶着吕昶坐下,给他倒满一碗酒。

两人对坐,而朱元璋则一直背对着他们,站在牢门边。

徐达将酒碗推到吕昶面前,自己则抄起另一碗,仰脖灌下半碗。

“老吕啊。”徐达抹了把嘴,“还记得那年吗?咱在应天城外逮住你时,你穿得跟个银冬瓜似的,开口就说要代表元帝册封咱上位。”

“哪能忘呢。”吕昶端起酒碗,酒气呛得眼眶发热,“你一箭射来,擦着我耳边飞过,我以为自己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