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马天和朱棣进来,看见御座上的朱元璋正对着吕昶的奏章,面色沉痛。
两人相视一眼,参拜。
朱元璋抬头,眼眶泛红:“哎……起来吧。咱没想到,吕昶在牢中自尽了,这事闹大了。”“父皇,谁还敢闹?”朱棣皱眉。
朱元璋摊开手:“你们想想,在那些酸儒眼里,是马天把吕昶逼死的啊。”
马天无语的哼一声:“姐夫,你接着演,这出“痛失老臣’的戏码,臣看着都替你累。”
“你这混小子!”朱元璋瞪眼,“咱是替你担心!退朝时,那些翰林看你的眼神,跟要吃了你似的。”“少来!”马天往前踏半步,“你会担心我?怕是早就算准了吕昶会自尽,故意把我推出去当靶子吧?”
朱元璋连连摆手:“胡说!吕昶那老小子性子虽倔,谁能想到他真会自尽?但事已至此,还得靠你顶住“我不干了!”马天甩手,“从午门骂学生到现在,全南京的唾沫星子都快把我淹死了。这“酷吏’的刀,谁爱当谁当去!”
“别啊。”朱元璋急急上前,“你想想,那些文官现在跟疯了似的,要是没你在前面顶着,他们能把奉天殿的瓦都掀了。他们一急就会犯错,一犯错,咱就能名正言顺地罚。”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马天盯着他,“吕昶的死,文官的怒,全是你棋盘上的棋子?”朱棣站在一旁,看看暴跳如雷的父皇,又看看怒目圆睁的舅舅,面色复杂。
朱元璋沉默片刻,拍了拍马天的肩膀:“咱又不是刘伯温,哪想到那么远?咱顶多来个顺水推舟,但吕昶的死,咱也心痛。”
马天没好气:“我不管你心痛还是心痒,这差事我辞了,我做我的郎中去。”
朱元璋怒瞪:“现在撂挑子,你以为文官们会放过你?你想让咱看着你被他们生吞活剥?”马天看着朱元璋眼中复杂的神色,那里面有帝王的算计,也有姐夫的担忧。
“陛下啊。”马天声音沙哑,“臣累了。”
朱元璋低声一笑:“傻小子,这盘棋,哪有那么容易脱身。”
半个时辰后,马天和朱棣出了奉天殿,被寒风吹的一凛。
他们抬头看见太子朱标立在廊下,面色明显悲痛。
“舅舅。”朱标双眸明明灭灭藏着痛楚,“方才听见动静,想着你们该出来了。”
马天哼了声:“太子殿下这是堵我呢?”
朱标没有回答他的话,声音淡淡:“舅舅,这几日风波正盛,你不如告假几日,避避风头。”“避?”马天挑眉,“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怕他们这群酸儒不成?”
朱标盯着他,眼圈微微泛红:“国失重臣,吕公尸骨未寒,舅舅难道全无感触?”
马天忽然笑了,笑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刺耳:“他通敌谋逆,畏罪自尽,关我屁事!”
朱棣在一旁看得心惊,连忙上前打圆场:“太子殿下,舅舅他没做错什么。”
“你别插嘴。”朱标打断他,“舅舅可知,今早国子监生已在文庙设了灵堂?可知吏部已有人弹劾你“滥用酷吏,戕害忠良’?”
马天往前踏一步:“放马过来便是。”
“舅舅,你不懂士大夫的风骨。”朱标摇头一叹。
马天嗤笑一声:“那是,我只懂他们的下贱。”
说罢,扬长而去。
“舅舅,太子也是好意。”朱棣追上去。
马天拧了拧眉:“我倒希望他是用“仁德’做武器,说明他还未被洗脑。”
朱棣一把拽住马天的袖子,将他拉到游廊下。
“舅舅。”朱棣压低声音,“昨夜刑部大牢的值守护军被调走了半个时辰。有人去看了吕昶,可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马天大惊:“谁能在你锦衣卫眼皮子底下进出刑部大牢,还不留痕迹?”
朱棣摇头:“能调走刑部守卫、还能躲过锦衣卫,轻而易举的在深夜出入刑部大牢的人……”他没说下去,只是望着奉天殿方向。
马天的心跳骤然加速。
那还能有谁?
他是去送吕昶最后一程?还真是君臣相知啊。
“是他逼死的吕昶?”马天低哼一声。
“这就说不清了。”朱棣皱眉。
马天冷笑:“还是他厉害啊,把我们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想起朱元璋在奉天殿那泛红的眼眶,只觉得比刑部大牢的寒冰更刺骨。
“舅舅,慎言!”朱棣提醒。
马天哼一声,继续向前走。
朱棣快步跟上,笑道:“舅舅,这回不去坤宁宫找母后告状了?”
“去干嘛?”马天翻了个白眼,“人家夫妻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去吃狗粮?”
“母后心里有数。”朱棣认真地看着马天,“舅舅放心,若你有危险,母后定会站出来。”马天望着漫天风雪中那点温暖的宫灯。
是啊,朱元璋的权谋如刀,而马皇后的庇护就是他唯一的盾。
当时接下这“酷吏”差事,不就是仗着有姐姐在背后撑腰吗?
“姐姐才是我真正的依仗啊。”他感慨一声。
残雪未消的宫道上,马天与朱棣并肩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