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朱元璋:马阎罗?小舅子了你干什么?(1 / 3)

吕府。

大门蒙着半幅白绸,门环上垂落的麻布条随风飘荡。

庭院被层层叠叠的素白淹没,屋檐下悬着尺幅宽大的白幡,廊柱间挂满墨字挽联。

灵堂设在正厅,一口朱红棺椁停于中间。

香炉里三炷青烟笔直上升,却在触及梁间“清正廉明”的匾额时骤然扭曲,如同这位老臣跌宕的晚节。吏部尚书吕本扶着廊柱,踉跄着踏入灵堂。

他朝服外罩着件麻衣,腰间系着丧带,像是随时会被这满室的悲恸拽倒。

身后二十余位文官皆着素服,捧着眷抄工整的祭文。

“日公……”吕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颤巍巍拿起三炷香。

他身后的文官们,也拿起三炷香。

“你清了一辈子田亩,疏了一辈子河道,到头来竞落得自尽牢中。”

“吕公啊!你教我们“民以食为天’,自己却为江南百姓的稻粮耗干了心血!那运河的石坝、桑田的沟渠,哪一处没有你的脚印?苍天啊,为何要让酷吏的刀斩断国之栋梁?”

这话如同一颗火星溅进了火药桶。

原本压抑的啜泣声阵阵拔高,几个年轻翰林官竞当场嚎啕起来。

年近六旬的编修,指着棺头的乌纱帽颤声喊道:

“看看这帽子!当年吕公戴着它丈量苏松田亩,脚踩淤泥、手捧账本,筹出百万石粮食!如今却有人说他通敌?他通的是哪门子敌?他通的是天下百姓的活路啊!”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马天!马国舅!”

这名字像根毒刺,瞬间挑破了众人强压的怒火。

“不是说吕公私通北元吗?不是说他谋害皇后吗?证据呢?不过是拿他当靶子,去堵江南士绅的嘴!”“你们看这字!哪一笔不是为了百姓?可马天那厮呢?他拿着陛下的刀,砍断的是大明的筋骨!”“骂得好!”

“什么国舅?吕公在牢里写书稿,他在朝堂上喊打喊杀!说吕公「畏罪自尽’,谁信?”

吕本望着眼前群情激奋的同僚

他眼中狠厉闪过,就是要用老臣的尸骨点燃文臣的怒火。

“都住口!”他厉声喝道,“吕公尸骨未寒,你们想让他死不瞑目吗?”

“怕什么?吕公能为百姓死,我们就能为吕公骂!马天的刀再快,还能砍断天下人的舌头不成?”年轻翰林吼一声。

灵堂内骂声正酣,风雪下,一个身披缟素的身影走进来,正是马天。

众人的叫骂声陡然卡住,几十双眼睛瞪得快要爆出眼眶。

谁也没料到,这个被他们骂作“酷吏”的马国舅,竟会穿着丧服出现在灵堂。

马天却似未察觉这满室的刀光剑影,径直走到灵前。

他的动作异常缓慢,没有半分作秀的拖沓,无声的三拜。

“滚!”齐德一声暴喝,“吕公的灵前容不得你玷污!你披麻戴孝?讽刺,吕公就是你逼死的。”“齐兄说得是!”黄子澄紧随其后,“你逼死的不是通敌逆贼,是国之栋梁!吕公清田疏河二十年,账本上的每笔数字都沾着百姓血汗,你却用“通敌’二字将他逼死!你比阎罗殿的恶鬼还狠!”这话一出,周遭群情激愤。

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马天脸上,他却始终垂着眼帘。

直到一位老御史颤巍巍举起吕昶的《农桑辑要》抄本,喊出“还我良臣”时,他才缓缓抬眸。那目光扫过满堂激愤的面孔,像腊月的寒风刮过冰封的河面,所到之处,叫骂声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骂够了?”马天的声音不高。

他环视一圈,嗤笑一声:“方才哪位说吕公清田疏河是“国之栋梁’?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们这些人当中,是谁撺掇着让吕公把苏松田亩的账本“从缓呈报’?是谁在酒肆里骂他“死脑筋’,挡了江南士绅的财路?”

“马国舅血口喷人!我等为吕公鸣冤,岂容你污蔑吕公?”黄子澄脸色骤变。

马天迎着风雪,笑意冷冷:“吕公当年亲赴地方丈量土地,你们在哪?陛下让你们核查河道淤塞,你们递上来的奏疏满是「风调雨顺’“民安物阜!’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倒想起他的好了?”齐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我等是念及吕公操守……”

马天甩手直接打断,指着梁间“清正廉明”的匾额:“这匾挂在这儿,不觉得烫眼吗?吕公丈量田亩时,被士绅阻止,你们可有一人敢递牌子请旨?如今他担了“通敌’的名,你们倒敢堵在灵堂骂我这“酷吏’,是骂我挡了你们的财路吧?”

吏部尚书吕本咳嗽着上前:“国舅爷!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吕公若不是被你羞辱,怎会……自尽?”“他在牢里一日三餐有热饭,我派了郎中给他治腿伤。”马天眼中满是讥讽,“倒是你们,在外面叫的凶,可去看过他?”

满室哗然。

几个年轻翰林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神躲闪。

马天阵阵冷笑:

“吕公清了一辈子田,疏了一辈子河,最后对士绅妥协,还不是因为你们?”

“你们哭他,是因为以后没人挡在你们前面了!你们骂我,是怕我掀了你们“仁德君子’的画皮!”“士大夫的风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