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正靠着廊柱低语,佛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徐妙云和秦王妃并肩走出来,徐妙云的素白裙裾沾了点墨痕,秦王妃的水红袄裙则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可算出来了。”朱棣先迎上去,目光落在徐妙云指尖,“手酸了吧?抄那么久。”
秦王妃见状,掩唇轻笑:“还好燕王殿下来了,不然啊,我们家王爷早该在这儿跺脚了。他这人就是没耐心,方才在廊下转得我眼都花了。”
朱核被说中心事,假意板起脸:“哪有?本王不过是怕你们累着。”
徐妙云却轻轻“哼”了一声,横一眼朱棣:“燕王也没多有耐心。上次陪我去琉璃厂看珠钗,不过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催着要走,说还不如回府看兵书。”
朱棣挠了挠头,笑道:“那不是怕耽误你给母后绣荷包的时辰?”
四人站在廊下,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禅院的清净里多了几分寻常人家的暖意。
秦王妃拉着徐妙云的手,笑着说:“还是你们俩般配,连没耐心都像。”
徐妙云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却漾着笑意。
说笑间,徐妙云目光掠过朱棣和朱椟,柔声岔开话题:“方才见你们兄弟俩说得投契,在聊什么要紧事?”
朱棣心头微转,面上却露出几分怅然:“也没什么,就说开春后各自要回藩地了。二哥要去陕西疏通水渠,我也得回北平盯着边境,这一离别,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像今日这样聚齐。”
这话一出,两个王妃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秦王妃轻叹道:“藩王戍边本是分内事,只是这京城的日子,总比边关安稳些。你们兄弟啊,趁眼下还有机会,该多聚聚才是。”
徐妙云也点点头:“北平到西安千里迢迢,想喝顿酒都难。”
朱核听着这话,一拍朱棣的肩膀:“喝酒去!走,找老三!”
朱棣挑眉:“去哪?”
“太白楼啊。”朱椟眼里亮起来,“叫上老三,咱们兄弟仨好好喝几杯。”
“这主意好。”朱棣当即应下,又看向两位王妃,“你们……”
秦王妃松开徐妙云的手,笑道:“你们兄弟去喝酒,我自己回府。”
徐妙云也跟着点头,语气轻快:“我正好回一趟魏国公府,看看父亲。”
四人相视而笑,脚步轻快地往寺外走。
穿过放生池时,还看见朱稠正带着世子往池里放锦鲤,朱椟远远喊了声“老三,太白楼喝酒”,朱桐回过头挥了挥手。
到了鸡鸣寺大门口,马车早已候在那里。
秦王妃的马车旁,侍女正捧着暖炉等在车边;徐妙云的青帷马车后,侍女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食盒。“那我们走了。”朱棣翻身上马,“你们路上当心。”
秦王妃踩着脚凳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笑道:“少喝点,别又醉得忘了时辰。”
徐妙云也对着朱棣叮嘱:“酒桌上别争强好胜,二哥三哥让着你,你也该收敛些。”
朱棣笑着应下,看着两辆马车一左一右驶远。
秦王妃半道上,换了一辆马车,并未回秦王府。
马车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城东胡同,最后在一座不起眼的灰墙宅院前停下。
车帘掀开,秦王妃踩着侍女递来的锦垫下车,罩了件灰扑扑的斗篷,脸上还蒙着块青布面巾,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阿兰。”她头也不回地吩咐身后的侍女,“守住四周,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
阿兰躬身应道:“公主放心,这条胡同前后都安排了探马军司的暗桩,锦衣卫的人就算路过,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秦王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
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干草,几间厢房的窗纸都破了洞,看着像座久无人居的废宅。
可就在她踏入院子后,西厢房的门开了,一个穿着青色棉袍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见了秦王妃,他竞径直跪了下去:“参见公主殿下。”
秦王妃抬手示意他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封忌?居然是你。你胆子倒不小,敢在京城露面。”封忌慢悠悠站起身,自嘲一笑:“公主说笑了。我这院子,苍蝇都飞不进一只,平日里连门都不出。再说,锦衣卫也早把我这号“死人’忘了。当年胡惟庸案里认得我的人,早就被朱皇帝诛杀了。”“少得意。”秦王妃冷哼一声,“锦衣卫的眼线遍布京城,你小心点。”
封忌笑着颔首,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公主放心,我这条命还想多留几年。其实这次,我是奉了陛下的圣旨而来。”
“圣旨?”秦王妃挑眉,语气里满是讥诮,“如今探马军司现在都不敢妄动,陛下还有闲心给我派差事?”
封忌脸上的笑容变得诡谲:“公主就不好奇,之前陛下和国师为何要让你盗走皇长孙的尸体?”这话正中秦王妃的心事。
她猛地抬眼:“你知道?”
封忌挺了挺腰板,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不瞒公主,这主意,正是我向陛下和国师提的。”秦王妃嗤笑一声。
当初接到那道命令,她差点以为国师和陛下是疯了,盗一具孩童的尸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