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手腕一松,佩刀竞脱手飞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朱棣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
“本侯要见陛下!”陆仲亨色厉内荏地大吼。
“陛下?”朱棣眼神更冷,突然收刀,反手一拳重重砸在陆仲亨的肚子上。
这一拳势大力沉,陆仲亨像个破麻袋般弓起身子,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拿下!”朱棣甩了甩手上的血污。
陆仲亨被两名锦衣卫架着,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好,很好!朱棣,你有种!今日之事,我陆仲亨记下了!就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个亲王是如何对待我们这些开国功勋的!”
一个惊人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京城。
锦衣卫捉拿了吉安侯陆仲亨和岩安侯唐胜宗。
“听说了吗?锦衣卫今早把吉安侯府围得水泄不通!谭千户带着人直接撞开了侯府大门,说是陆侯爷强占民田、草菅人命,当场就拿了!”
“何止啊!方才路过岩安侯府,那边也是一样的阵仗!唐侯爷刚从飞燕楼回来,就被堵在了府门口,听说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捆上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从市井街坊飞进了大小衙门。
“开国勋贵啊,当年跟着陛下打天下的功臣,怎么说拿就拿了?”
“谁知道呢?听说凤阳那边出了大事,牵扯到的何止这两位?怕是要变天了。”
韩国公府内,李善长背着手立在窗前。
院中的老槐树刚抽出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晃,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寒意。
“老爷,外面都传疯了,说燕王殿下亲自动手拿的陆侯爷。”管家低着头禀报。
李善长没回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燕王?他不过是把刀罢了。”
他望着天边渐渐聚拢的乌云,喃喃自语:“陆仲亨、唐胜宗,这才只是开始啊。”
风穿过回廊,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善长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奉天殿。
朱标正伏案批阅奏折,案头堆叠的奏章如山。
“眶当!”
殿门被猛地推开,朱元璋身着常服大步而入。
他身后的太监们小跑着追赶,却被他挥手喝止在殿外。
“标儿!”朱元璋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怒气,“是你下令拿了陆仲亨和唐胜宗?”
朱标放下笔,缓缓起身,平静颔首:“是。”
“你太冲动了!”朱元璋一拍桌案,“咱早就说过,这些人是附骨之疽,要拔也得等咱布局周全!你以为拿两个人就能了事?他们背后盘根错节,动一个就能牵扯出一串!”
“要拿他们,也该是咱来动手!你当老子这些年养着锦衣卫是摆设?”
朱标垂眸看着案上散落的奏疏,那是毛骧从凤阳带回的血状,上面按着几百百姓的指印。
“父皇,儿臣现在是监国。”他抬起头,目光清亮而坚定,“凤阳百姓唱的歌谣,儿臣每字都记在心里。那些被强占土地的农户,那些被沉河的告状人,他们等不起。”
“等不起也得等!”朱元璋上前两步,“咱比你清楚这些勋贵的根,要动他们,得有十足的罪名,得让天下人无话可说!”
朱标忽然笑了,连连摇头:“父皇是想等他们的罪证攒得更多,多到让天下人都忘了他们曾是开国功臣,再动手?”
朱元璋被说中心事,脸色沉了沉:“咱是你老子!还能害你?这些人就像带刺的荆棘,咱亲手把刺捋干净了,再交到你手里,你才能坐得安稳!”
“可父皇捋刺的时候,手上会被扎得鲜血淋漓啊。”朱标声音轻了些,“后人翻开史书,只会记着洪武皇帝诛杀功臣。”
他俯身从桌下抽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刚从御花园折来的荆棘,翠绿的枝条上布满尖刺。
朱标双手捧着荆棘,“咚”地一声跪在朱元璋面前,刺尖扎进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
“父皇,你看。”朱标举起荆棘,掌心的血顺着枝条缓缓滑落,“这些荆棘,儿臣拿得住。”朱元璋看着那抹刺目的红,大惊失色。
“标儿!”朱元璋眼中渐渐浮起泪光,“这些东西,父皇自会为你清理干净。你是咱的太子,将来要做仁君的,手上不能沾这些血腥。”
“仁君也得有护佑百姓的锋芒。”朱标仰头望着父亲,“父皇,儿臣宁愿史书上记着“太子严苛’,也不想后世说你“寡恩薄情’。这些事由儿臣来做,等你到了晚年,宫里设宴时,还能有几个老兄弟陪你喝杯酒。”
朱元璋别过头,望着殿外那棵历经沧桑的古柏,眼眶越来越热。
他何尝不想留着那些老兄弟?
只是帝王家的江山,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
“标儿,你停手吧。”朱元璋的声音带着恳求。
朱标却缓缓叩首,将手中的荆棘放在地上。
“父皇,儿臣现在是监国的太子。”他再次起身时,语气已恢复了沉稳,“凤阳的案子,儿臣会一查到底。请父皇回坤宁宫歇息。”
“标儿!你还命令起老子来了?”朱元璋被他这副模样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