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就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燕王殿下奉旨来见。”
朱棣身着亲王蟒袍,大步进来,步履间带着边关风霜磨砺出的沉猛。
他目光扫过殿中二人,拜道:“臣弟朱棣,参见太子殿下,见过舅舅。”
朱标望着这个比秦王、晋王更显锐利的四弟,问:“老四,你可想好了?”
“大哥这话问得多余。你将臣弟留在京城,本就不是让臣弟看风景的。该做的事,臣弟自然要帮大哥扛起来。”朱棣抬眼时,眸子里没半分犹疑。
“可这差事办下来,怕是要把满朝勋贵都得罪遍了。”朱标眼底的沉郁散了些,“到时候人家背后戳你脊梁骨,骂你是太子的刀,你也不在乎?”
“脊梁骨要是那么容易被戳断,臣弟也守不住北平的城门。”朱棣冷哼一声,“他们占百姓的地,杀百姓的头时,怎么不想想会遭报应?为了朱家的江山,别说是挨骂,就是真刀真枪地拼,臣弟也认了!”“好!”朱标大笑,“有你这个手握兵权的亲王坐镇,毛骧他们拿着锦衣卫的牌子捉人时,腰杆才能挺得更直!”
马天在一旁听得心头一震,这才回过味来。
难怪偏把朱棣留在京城,留着他,就是要让这位在北平打过硬仗的亲王,做查办勋贵的后盾。“也好,你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马天一笑。
朱棣却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舅舅这话不对。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你呢?你可得跟我们兄弟一起搭把手。”
马天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双手连连摆动:“别别别,这种得罪人的事,我可不干。我这国舅爷当得好好的,犯不着去瞠这浑水。”
“舅舅这话说的。”朱棣几步凑过来,声音里带着促狭的笑意,“你的“酷吏’之名,都传到江南了。你啊,早就把他们得罪光了,还怕再多得罪一次?”
马天被他说得一噎,没好气地笑骂:“嘿,你们这俩兄弟,合着早就挖好坑等着我跳呢?”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差事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何况打压这些强占民田的勋贵,既能顺了太子的心意,也能趁机扫清自己前路的障碍。
只是那些跟自家沾亲带故的,比如蓝玉、常茂他们,到时候总得想办法护住才行。
朱标拿起那份凤阳的奏折,重重拍在朱棣手里:“老四,你先去看看这份名单,哪些人该先拿,哪些人得慢慢来,你和舅舅商量着来。”
翌日,吉安侯府。
千余锦衣卫如黑云压境,将侯府团团围住。
“奉旨办案!闲人回避!”千户谭渊勒马立于府门前,声如洪钟。
他身后的锦衣卫早已张弓搭箭。
谭渊看了眼紧闭的朱漆大门,抬手一挥:“撞开!”
“轰隆!”
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裂。
谭渊大步跨入,厉声道:“吉安侯陆仲亨,罔顾法纪,强占凤阳民田三千亩,构陷良民,草菅人命,罪证确凿,着即拿下,打入诏狱严审!”
“放屁!”一声怒喝从正厅方向传来。
陆仲亨身着锦袍,腰间挂着开国时皇帝亲赐的玉带,带着百余府内亲卫快步冲出。
这些亲卫个个手持钢刀,气势汹汹地挡在前面,与锦衣卫形成对峙之势。
陆仲亨指着谭渊的鼻子破口大骂:“谭渊你个走狗!也敢在本侯府里撒野?当年老子跟着陛下打濠州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老子随陛下南征北战,砍过元兵的头,守过大明的城,身上的伤疤比你们这些锦衣卫的骨头都硬!凭什么抓我?就凭你们凭空捏造的罪名?”
他一边骂一边往前一步,刀刃直指谭渊胸口:
“知道这玉带是谁赏的吗?是陛下。你们这些靠着告密上位的杂碎,也敢对本侯动手?”
“有胆子的,就过来试试!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本侯的功劳硬!”
亲卫们跟着鼓噪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谭渊虽久经沙场,却也被这开国勋贵的跋扈震慑,一时竟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一阵更急促的马蹄声从府外传来,两匹骏马竟直接踏着青石板路疾驰而入。
马天面色冷峻地勒住缰绳。
“陆仲亨!”他居高临下,“你敢调动私兵抗捕,是想谋逆吗?”
陆仲亨冷笑一声:“国舅爷?哼,你靠着皇后的裙带关系爬上来,也配审本侯?”
“那本王呢?”一声爆喝落下。
朱棣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长刀出鞘,带着破空之声直劈陆仲亨面门。
这一刀又快又狠,完全是边关厮杀里练出的搏命路数。
陆仲亨仓促间举刀格挡,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他虎口剧痛,手臂竟被震得发麻。
“你敢真动手?”陆仲亨又惊又怒。
朱棣不答,刀势愈发凌厉。
他在北平与蒙古铁骑周旋多年,刀法早已褪去花哨,每一刀都直取要害。
陆仲亨虽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但近年养尊处优,哪里抵得住这般狂风暴雨般的进攻?“铛!”
朱棣看准破绽,猛地一刀磕在陆仲亨的刀背上。
陆仲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