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知道姓名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直到四月初,最后一场雪都化开了,林雨之依然没有音信。
林青川前几日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到极点,言称再找不回来,怕要建个衣冠冢了。
又过了翌日,外面草芽已经长出来。
宋承槃喊着宋承业,宋承奕,宋承曦,还有从秋谷城来玩的宋承岳一起,骑着老黄牛去外面放牧。说是放牧,实际上都有专门的人看着牛羊等牲畜。
这些孩子只是想找个借口,去河里钓鱼,去摘茅针。
知道宋念云心情不好,宋承桑便硬拉着她一块去了。
村里孩子们对宋家最喜欢的除了老黄牛,还有宋念云。
她性格极好,什么都会,也能跟孩子们玩到一块去。
宋念云拗不过,只能去了。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茅草已经长了两寸高,宋承桑带着一群孩子唱着乱七八糟的歌谣。
“三月三,抽茅针。抽一根,扎一根,扎你娘的脚后跟。”
所谓茅针,便是茅草刚发的嫩芽。
青青白白,娇娇嫩嫩,吃起来很是鲜甜。
每年也只有个把月能摘到,再往后去就老了,吃的满嘴毛。
宋念云坐在林间,看着孩子们到处寻找茅针,一身白裙铺在青绿草地上,格外显眼。
虽说已经三十七岁,但她的模样,却仍像二十来岁。
用宋承曦的话来说:“姑姑身上还奶香奶香的呢,抱着她睡觉,都想咬一口尝尝。”
没多大会,已经九岁的宋承岳跑过来,将一大把白嫩茅针丢在宋念云裙子上。
虽只有九岁,但他的身高,却远超同龄人,几乎都快赶得上成年人了。
加上吃的好,又天天练武。
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看起来壮的像头熊。
宋念丰前两年回来的时候还说,这小子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个能冲杀的猛将!
还别说,村里那么多孩子,除了宋承桑能跟宋承岳掰掰手腕,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
哪怕年长几岁,同样从小练武的宋承业都不行。
这就是所谓的天资,没法比。
也当真应了宋启山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如山岳般高大。
“不够吃我再给你找些来。”宋承岳笑呵呵的道。
孩子的一番心意,宋念云也跟着笑:“好啊,那就看看你们谁摘的多。”
“那就瞧好吧!”
宋承岳转过身,朝着孩子堆冲去:“都让开,我他娘来啦!”
宋承业立刻喊着:“你说脏话,回头就告诉小叔!”
宋承槃又冲宋承业喊:“告状精,没出息!”
宋承曦也跟着撇嘴:“男子汉大丈夫,告状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跟小岳岳打一架!”
这丫头也不知道遗传的谁,天生好斗。
村里的孩子第一怕宋承拓,第二怕的不是宋承槃,而是她。
打不得也就算了,关键是根本打不过啊。
一群男孩天天被欺负的不行,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承桑遇到这个妹妹,都得绕道走。
宋承业被几个孩子挤兑的不行,气的哇哇大叫:“信不信我把大哥喊来!”
“喊啊,你喊啊,告状精,没出息!”
宋念云看的哭笑不得,低头瞅着裙子上的茅针,随手拿起一根,却没像从前那般放进嘴里品尝。而是在指尖轻轻搓着,搓去了外层青衣,露出里面细嫩白蕊。
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晴空万里,温度也合适。
本该是个好日子,她却忍不住叹气。
这时候,旁边传来声音:“怎么叹气了,遇到不好的事?”
那声音如此熟悉,在梦中已经响起多少次。
宋念云身子一僵,随后缓缓转头,只见风尘仆仆,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林雨之,抱着一个破包裹站在那。
宋念云站起身来,茅针随之落在草地上,没有声响。
唯有她的声音,压的草芽尽折腰。
“你还活着。”
林雨之听的一怔,不等回答,又听见她问:“怎这么久才回来?”
林雨之下意识抬手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发,露出略显尴尬的表情。
还没说话,便见宋念云眼眶发红,似有泪水打转。
而后,宋念云立刻转身走。
林雨之顿时慌了,连忙追上去,边打开怀中包裹,边解释着。
“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这是我在雪山之巅找到的云莲,山下的人说,这东西百年难得一见。只在最冷的时候才会生出来,一旦成熟,不出半柱香便会化作天上的云彩飘走。”
他在雪山上,等了足足六个月。
从第一场雪,等到最后一场雪,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株云莲。
白白嫩嫩的,如同那些茅针,却有更加浓郁的香气。
层层叠叠的花瓣,好似白玉雕琢,颇为不凡。
传闻这东西吃下去,抵得上数十年苦修,是比火灵芝还要珍贵的宝贝。
但千百年来,能见到的人极少,能摘下的更是寥寥无几。
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