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吹过胡贞的胡须。

看着风平浪静的大海，感受着脚下大船的平稳。

胡贞摸着胡子笑了笑：“哈哈，过瘾啊！过瘾！

打了一辈子倭寇，从来没这么过瘾过！”

胡贞望着自己船上的新式后装主炮，比望着自己的小老婆还疼爱。

“王爷有这好东西怎么也不早点拿出来啊，哈哈。”

身边的副将跟着胡贞一起笑了起来。

“部堂说的是！”

一位副将接口，遥指前方平静的海面。

“有这般利器在手，倭寇那些破船，怕不是见着咱们的烟柱子就得望风而逃！

王爷这后装炮，真神了！”

胡贞摸着花白的胡须，眼中意气风发：

“传令！

前队保持警戒，左右翼侦察哨舟撒出去五十里！

剩下的兄弟轮班休息！

咱们不急着抢滩，先把这东海的倭虫子清一清，给王爷的主力扫清障碍！

儿郎们养足精神，待登了岸，自有倭人首级与财帛！”

命令如水般传达下去，巨大的战舰编队依然保持着压迫性的队形向前推进，但舰上的士兵们明显松懈了许多。

有人靠着船舷晒太阳，有人擦拭着已无需频繁装填的火铳。

海天的宁静，像一块无边无际的蓝色绸缎。

然而，这宁静却被东北方天际骤然出现的一抹异常景象打破了。

“部堂！东北方向！有船！大批小船！”

桅杆顶端的瞭望兵嘶声呐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变调。

胡贞心头一凛，大步走到船舷边，一把夺过亲兵递来的远筒镜。

镜筒视野中，只见东北海平线上，突然冒出了密密麻麻、如同酹游般的黑点。

速度竟是极快！

这些小船狭长低矮，吃水极浅，帆橹并用，在海面上窜行如蚁群，正是倭国水师惯用的快舟。看数量，竞不下百余艘。

它们不像以往倭寇那般散乱偷袭，而是诡异地形成一个巨大的锋矢阵型，目标极其明确一一胡贞庞大的主力舰队。

“呵！”

胡贞先是惊讶，旋即竟发出一声嗤笑。

放下远筒镜，脸上毫无惧色：“送死来了？”

一名较为谨慎的老军官凑前一步，“部堂，观其阵列，不似散勇，倒似有备而来。

恐怕就是奔着死来的。

如此，我们不如仗着船快，暂且一避。”

“我避他们锋芒？”

胡贞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

他并非不知道老将说的话在理，只是劳师远征，首战还是胜利比较好。

事出突然，他不得不胜。

胡贞豪气干云：“吩咐下去！

左、右翼前突列防御线！

各舰主炮瞄准其前锋船群！

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破船快，还是咱们的炮弹快！”

“呜！”

沉重的号角声代替了战斗的鼓点。

旗舰的令旗急挥，庞大的舰队如同蛰伏的巨兽骤然苏醒，左右两翼战舰迅速脱离主阵，迎向高速袭来的“蚁群”。

巨大的炮口调整方向，瞄准了那汹涌而来的自杀式冲锋。

“轰隆！”

“轰隆！”

沉闷而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了海天的宁静。

橘红色的火舌喷吐，数颗比人头还大的实心铁球，狠狠砸向密集的小船群。

炮弹落点处，海面被激起高达数丈的白浪。

威力巨大的弹丸轻易地砸穿、掀翻那些脆弱的木壳小船！

咔嚓！轰！

一声接一声令人牙酸的木料碎裂声响起。

瞬间，两艘冲在最前的小船被直接命中，如同被巨人拍烂的玩具。

木屑、帆布、人影冲天飞起，又在半空被撕裂。

血肉混合着破碎的船板，如雨般砸落在周围的海面上，晕开大片大片的猩红。

“打得好！”

胡贞中军舰上的官兵爆发出兴奋的喝彩，冲到船舷边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炮击还在继续。倭寇小船虽然灵活，但在高速冲锋的密集阵型下，面对拥有绝对射程和威力优势的重炮齐射，根本避无可避。

炮弹接二连三地在船群中落下、爆炸，每一次都能在密集的船阵中犁出一条猩红刺目的血路。海水染成了浑浊的暗红色，漂浮着无数的残肢断臂和船体碎片。

惨叫声、落水者的呼救声，隔着遥远的距离也似乎隐约可闻。

倭寇前锋的冲击势头，似乎被这恐怖的火力网硬生生打懵、打散了。

中军舰上，气氛更加放松，胜利仿佛唾手可得。

胡贞嘴角噙着笑，重新举起远筒镜，目光扫过混乱的前方战场，搜寻着值得他“关注”的目标。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倭寇船队后方。

在那里的海面上，孤零零地飘着一艘样式较为特殊的船只。

它并不那样狭小，船体相对坚实，船舷更高，甲板上甚至可以看到几门小炮和一群严阵以待的武士。船首，一位身着华丽铠甲的年轻武士，正死死地扶着船舷，目光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