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深处。发现自己被抛下的寿昌公主很生气。
隋蓬仙随手把刚刚编好的花环戴在她头上,寿昌公主发脾气的架势一顿,手碰了碰头上的花环,有些别扭,又有些怀疑:“好不好看啊?不好看的话我不要戴。″
隋蓬仙手上动作飞快,听到这话随意嗯嗯两声:“对对对,丑得很,我还在里面放了痒痒草,今晚痒得你睡不着觉。”寿昌公主尖叫一声。
“行了,坐下来我教你怎么编,很好玩的。"隋蓬仙实在是怕了她们姐弟俩,一个使劲儿折腾她,一个使劲儿折腾那些大人。公主和皇子不同,七皇子一进了侯府就像是解开束缚的鱼,玩得着实有些乐不思蜀,隋蓬仙偶尔瞥过去一眼,看见忠毅侯像是七皇子的贴身内监一样紧紧跟着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堵在她心头的那些郁闷都悉数散了。她干嘛要为了一个男人坏了好心情。一年就过一次生辰,她就要开开心心风风光光地过。
想通这一点,隋蓬仙对着寿昌公主的态度好了许多,只是她实在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先生,见寿昌公主笨手笨脚地编花环就忍不住心急,最后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武修娉偷偷和黄宝缨对了个眼神:她还好意思说我们吵,最聒噪的就是她。黄宝缨心有戚戚,皱了皱鼻子以示赞同:可不是么。热热闹闹地过了大半天,等到宴席散去,好友们各自回了家,最难缠的寿昌公主和七皇子也被崔贵妃派来的人接走了。隋蓬仙看着天边那轮弯弯的月亮,扬起的唇角慢慢放平。热闹过后总是寂寥,她讨厌这种感觉。
红椿仿佛是看出她轰然倒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过来,柔声提议她回去看大家送给她的礼物。
她今天收到了许多生辰礼,但除了赵庚亲自献给她的那头梅花鹿,其他的她还没来得及拆。
隋蓬仙摇头,不管关系如何,别人送了礼物过来,她应该在心情好的时候打开它们。
现在她好像高兴不起来。
她让红椿她们先回去,自己拿着一盏灯笼漫无目的地在晴山院外的小花园里闲逛,缺月昏昏,夜色深沉,她独自走在白日里繁闹娇艳的花丛中,听到那阵脚步声,下意识地以为是谢揆在陪着她。
“我不要人陪。“她烦躁地往前走了两步,见那阵脚步声沉默一瞬过后又跟上她,恼怒地转身看过去,正想骂谢揆这个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呆子,却撞进一对沉静柔和的眼瞳。
赵庚站在不远处,高大英挺的身影被清冷的月色照得半明半暗,那张英俊得过分的面容也有一半陷在阴影里,眉骨峻挺,投下的阴影恰到好处地笼罩着那双深邃的眼。
里面含着的愧疚、怜惜与爱欲呼之欲出,隔着一段距离,仍能通过微凉的夜风、馥郁的花香,还有其他一切可作为介质的东西传递到她身边,让她不由自主地连呼吸都放慢,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在耳畔重重地敲响,一阵狂浪涌过,她厂乎目眩神迷。
两个人沉默着,遥遥对视。
隋蓬仙看着在夜色里越发显得像一座玉山的男人,像山一样巍峨,也像山一样沉默。再多的起伏藏在坚硬的石面下,她看不到。隋蓬仙转身就走。
赵庚急切地几步并做一步,追上前去,心绪震颤,那只在万马奔腾中亦能稳稳举弓搭箭的手在触碰到她时甚至在发抖。“阿嫣。”
他叫她的名字,干巴巴的,带着一股束手无策的呆楞劲儿。隋蓬仙还在生气,听到他这么叫自己更不高兴了,随手翻过手里的灯笼长竿打他。
木质的长竿快打出残影来,咻咻破空声不停,灯笼里的烛火也跟着摇摇晃晃,像是朦胧月影下一团游动的鱼尾,跟随着长竿晃动而溅出零星的火花。赵庚一动不动地任她发气,直到他注意到火星灼伤了轻纱糊成的灯笼面。那一点儿火星很快蔓延开来,他担心火舌会舔到她身上的裙衫,抢过她手里握着的长竿,飞快地把那架正在燃烧的灯笼踩熄,又把长竿递给她,声音低低的:“继续打我吧。”
灯烛熄灭后仍散发着淡淡的焦味,隋蓬仙呼吸尚未平息,娇艳欲滴的脸庞上晕着绯红,她生气时更像是一朵盛气凌人的牡丹花,要他细心心拨开层层叠叠的花萼,才能看到委屈的她。
隋蓬仙一把打开那根长竿,木质的长竿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脆响。“你不是嫌我爱慕虚荣吗?为什么还要来。“无论什么时候,隋蓬仙都不肯低头,尤其是在赵庚面前。
她昂着下巴,是他熟悉的带着警惕与防御的姿势。他心里微微刺痛。
“深更半夜翻墙到别人家里,定国公,你光明磊落正人君子的做派和原则哪儿去了?”
她心里憋着火,吐出的话自然也字字带刺,赵庚看着她,语气沉稳:“我不能让你带着气过完生辰。”
“跟我来。”
他们发出的动静迟早会引起红椿她们的注意,隋蓬仙咬住唇,想让他滚,下一瞬他的手却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翡翠镯冰凉,他的手却很热、很烫,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融化。
隋蓬仙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像是一捧无根的风,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牵动着往前跑去,裙衫上的金银丝线折射出炫丽的华彩,比清冷的月晖还要动人。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