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47贾敏：哪个是你岳父！

当晚，林府正院正厅。

林锐在李纨那里歇完中觉就收拾回家，贾敏带着林妹妹却被留到酉初（十七点）才罢，要不是坚决推迟，贾母还想拉着住几天，幸好被突然跑来的丫头打断，似乎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些他甚至没来及问，因为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打断。

“老内相亲来，寒舍蓬荜生辉啊！”他只能陪着说话。

“哎呦呦，这还“寒舍’呢？”戴权脸上笑眯眯，说话却一如既往，带着让人很不舒服的太监腔，“咱家今天来的突然，没能提前招呼一声，小林大人原谅则个！”

不原谅还能怎么着你？

“老内相说笑了！”所以，林锐只能忍着，“不知今日一”

“林夫人可在啊？”没想到戴权突然扔出这么一句。

“老内相的意思呢？”林锐立刻皱眉。

“哎呀，小林大人和咱家一个阉人较什么劲儿哟！”更没想到的是，戴权竟然打着兰花指比划他一下，弄的他浑身一激灵，“这位大小姐当年的事情，你是一件儿都不知道啊？”

“老内相也认识？”林锐要是再不明白就傻了。

“咱家和荣国府的交情，可是从小国公那边儿论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戴权竟然面露傲然之色，“当初运气不好，没能随他老人家去几趟边关，要不然，咱家说不定也能封个爵呢！”

林锐稍一沉吟，就向外面打个手势。

门口侍立的亲兵立刻躬身一礼后飞跑着离开。

仅仅片刻后，院里一阵有序的脚步声，自然是“清场”。

“行了，说正事儿！”见他如此，戴权很是满意。

只是，他虽然提到正事，嘴巴却突然闭上。

“瞧我这脑子！”林锐反应过来，象征性的拍拍脑袋，转身从长几的抽屉里摸出一叠小额银票，看都不看便塞到他袖袋里，“整日里打交道，见了老内相偏偏猪油蒙了心，恕罪、恕罪！”

“这怎么的？何须如此啊！”戴权的笑容更灿烂了。

“真是你这老东西？”却不想就在这时，贾敏的声音传入厅中。

戴权难以置信的看看林锐，明显没想到会这么快。

“哎呦，大小姐怎么有空接见啊？”他只能匆忙转身迎接。

就在林锐懵圈的表情中，一身正装的贾敏款款进门，毫不客气的坐在东侧客位上首位置，顺便指指对面儿，示意老太监就坐，随即拍拍手，门口跟来的红玉立刻端着托盘进来倒茶。

戴权一脸苦笑着坐下。

“你们真认识？”林锐刚才还以为是客气话。

“咱家几个胆子敢说不认识，两条腿不要了？”戴权这才松口气，老脸上露出怀念之色，“大小姐，想想已经时间不短，除了场面儿上见过之外，咱们已经有些年头没能这般说话了吧？”

“你这老狗大发了，我哪里敢招呼？”贾敏表情复杂。

“夫人？”林锐的表情严肃起来。

“这老东西刚才没说吗？”贾敏回过神来，歉意的向他点点头，“他原本不是伺候陛下的，而是在宫里，父亲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对他照顾过几次，正好我和皇后娘娘关系莫逆，就帮忙带了话。”“咱家是从那时候开始，才转到安王府伺候，跟随皇爷到今天。”戴权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之前的日子哪怕现在想想，都觉得自个儿是怎么撑下来的，多少年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了。”

林锐这才明白，为何他会在红楼中和贾家如此交好。

什么，上门要钱还算交好？

很遗憾，就是如此。

戴权身为靖安帝贴身太监、天下公认的第一亲信，其实根本不可能缺钱，何须亲自张口要？后来的贾蓉捐纳龙禁尉一事更是清楚的表现出来一千两银子，都不够他的“进门费”。

龙禁尉名义上属于锦衣军，实际上却有几分“大内高手”的意思，一方面算是皇帝培养亲近武将的“摇篮”，另一方面也会留出部分名额给高层子弟，既是拉拢也是赏赐，向来很难拿到。

所谓“捐纳”其实只存在于理论，实际根本不开放，因为真正掌握并管理的就是戴权，成与不成全凭他一句话，但凡能进去，京城没有任何武官之家会拒绝，谁都明白这是成为天子近臣。

所以，当史家老大史纲成为龙禁尉后，林锐立刻同意接纳。

他知道两边关系亲近，唯独没想到会有这么深。

守着如此资源而败落，贾家真的活该！

“安平，你别见怪，这老东西故意试探呢！”贾敏笑着解释。

“小林大人，这世道你明白，不是说有关系就有用，也不是说有亲戚就是自家的亲人。”戴权说话认真许多，“林夫人在你府上不假，愿不愿意开这个口、又能担待多少事情可不好说。”

“受教了！”林锐立刻起身，严肃的躬身一礼。

这话他还能不明白？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道理够简单，却远远不足以说清楚复杂的人际关系，有人问就能有用？有近亲就是亲人？也许普通百姓能这样认为，放在世家大族或者朝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