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做了皇帝,就把他派去守边关,省得他总惹父亲生气。”
吕氏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没说话。
马天与朱棣走后,朱标立在腊梅树下。
呼啸的寒风,将方才争执的余怒吹得只剩满目萧索。
“父亲。”朱允坟披着厚厚的狐裘跑过来,身后跟着吕本与吕氏。
孩仰着小脸看向朱标,眼里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精明:“父亲息怒,舅公他说话没轻没重,你别伤了身体。”
朱标苦笑着摇头,本想温言回应,却在看到儿子眼底那丝隐秘的怨怼时,心头陡然一沉。
“无妨。”他声音沙哑,“朝堂事,你小孩子家不懂。”
“怎么不懂!”朱允小手攥成拳头,“舅公就是无礼!他怎么能骂父亲“幼稚’?就算是亲人,也该懂君臣之礼!”
“放肆!”
朱标大吼一声,从未对儿子如此动怒:“马天是你舅公!在你眼里,“君臣之礼’比血脉亲情还重?他敢直言骂我,是把我当亲人,当储君!你倒好,学了点皮毛,就敢评判长辈?”
朱允蚊被父亲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眼圈瞬间红了:“可父亲是太子储君,是君!”
“储君?”朱标冷笑,“你舅公骂我“幼稚’,是怕我因“仁德’坏了国本!你倒觉得他冒犯了“储君’?你平日里读《贞观政要》,赞李世民从谏如流,怎么没学到他包容魏征的半分气度?”朱允坟身体颤抖了下。
他看着父亲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想起方才暖阁里外祖父说的“舅公是酷吏”,可此刻父亲的眼神却像要把他吞下去。
恐惧之下,他“噗通”跪在雪地里:“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议论舅公……”
太子妃吕氏见状,连忙上前想扶儿子,却被朱标冰冷的目光逼退。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朱标从未在吕方面前如此不留情面,方才朱允炫的话明明说到了她心坎上,怎料竞引来雷霆之怒?“回去!”朱标指着暖阁,“把《谏太宗十思疏》抄写十遍!抄不完,不许用晚膳!”
朱允蚊不敢辩驳,噙着眼泪爬起来,一步三回头地望向吕氏。
吕氏咬着唇,终究只是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
待孩子踉踉跄跄进了暖阁,吕本才缓缓上前,撩袍跪下:“殿下息怒,是老臣教外孙无方,惹殿下动气了。”
朱标看着岳父佝偻的背影,怒意稍减,却只觉得心头堵得发慌。
他摆摆手,声音疲惫:“岳丈,你去看着他抄书吧。莫让他耍小聪明,也莫让他冻着了。”吕本躬身应诺,起身时目光与吕氏相视。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朱标今日的怒火,显然超出了寻常的教子范畴。暖阁内,朱允坟趴在案上,握着毛笔的小手还在发抖。
吕本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小殿下莫怕,你父亲只是一时动气。”
孩子抬起泪眼,委屈道:“外公,父亲为什么帮舅公?舅公明明是酷吏。”
吕本笑了,用袖口替他擦去眼泪,声音压得更低:“因为你父亲现在还需要他。但总有一天,等你坐上那个位置,就再也不需要“酷吏’了。”
出了东宫,马天与朱棣并肩走在御道上。
朱棣看着身旁舅舅紧抿的嘴角,低笑一声:“舅舅,方才在东宫,你何苦把大哥逼得那般动气?”马天侧过脸,眼神却比风雪更冷:“逼他?我看他是被宋濂那些老儒灌了迷魂汤,满脑子“仁德’,连刀刃架在脖子上都不知道躲!吕昶通敌铁证如山,他偏要拿“孝悌’说事。真是读圣贤书读傻了!”“大哥不是迂腐。”朱棣放缓脚步,“他只是……狠不下心。”
他望着远处奉天殿的飞檐,眉头紧皱:“当年江南士绅瞒报田亩,是吕昶牵头清查;如今士大夫和江南地主们同气连枝,吕昶就是他们的代表。父皇杀他,明着是肃清朝纲,实则是替大哥拔除心腹之患。可大哥总念着旧情,看不清这层。”
马天猛地驻足:“你倒是看得明白!”
他盯着朱棣棱角分明的侧脸,发现这外甥与朱元璋越来越像,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城府
“你父皇连胡惟庸三族都敢杀,难道真是为了“通敌’?不过是借题发挥,把那些尾大不掉的勋贵清一清罢了。吕昶这事,说白了就是一箭双雕,一是震慑士大夫和江南地主老财们!二是,谁再跟后宫、跟北元勾勾搭搭,这就是下场!”
“舅舅说得是。”朱棣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且不说翁妃私通的证据,单是吕昶绕过尚宫局私批符节,就足以治他“窥伺宫禁’之罪。父皇要的不是吕昶的人头,是让满朝文武看看:勾连后宫的下场。至于大哥……他总以为靠“仁德’能收服人心,却忘了在这朝堂里,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马天沉默片刻,大笑:“你倒是比你大哥通透。”
朱棣看着马天,语气意味深长:“舅舅,父皇这些年,看似狠辣,实则都是为了朱家的江山。可我大哥学不会这“雷霆手段’。”
马天若有所思。
他看着朱棣在风雪中愈发坚毅的侧脸。
作为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恭顺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