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朱标:孤今日,血染奉天殿(1 / 3)

奉天殿,早朝。

朝参的流程一如往日,户部下奏了江南漕运的粮草清单,兵部禀明了北平边防的布防,都察院递上几本弹劾地方小吏的折子。

朱标端坐于御座左侧的监国之位,目光平静地扫过阶下众人,偶尔颔首,声音清越地批复几句,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臣,费聚,有本启奏!”

他出列,身后还跟着南雄侯赵庸。

殿内霎时静了下来,百官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这两位淮西勋贵。

谁都清楚,这几日京城最沸沸扬扬的事,便是吉安侯与岩安侯被锦衣卫拿办。

他们都是淮西人,此刻出列,用意不言而喻。

费聚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启禀太子殿下,吉安侯陆仲亨、岩安侯唐胜宗虽有过错,然念其开国之功,恳请殿下从轻发落!”“当年,臣与陆侯爷同守徐州,面对张士诚十万大军,他身中三箭仍死守城门,那身甲胄上的血,染红了半面城墙!唐侯爷随陛下攻婺州时,率二十死士夜袭敌营,刀劈敌将首级悬于城门,方才有我大明今日的疆土啊!”

“他们是有错,可错在贪墨田产,并非通敌叛国!臣恳请殿下开恩,令其退还凤阳民田,罚俸三年,仍可派往北平戍边,北元残部仍在草原窥伺,正是用人之际,何苦要折损这等能征善战之将?”话音刚落,赵庸立刻接口:

“费侯爷所言极是!陆、唐二位侯爷虽一时糊涂,然多年来镇守一方,未尝有失。如今北元骑兵常在长城外游弋,正需老将压阵。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将功折罪,也算全了君臣一场情分!”

殿内顿时起了些微骚动。

几位身着蟒袍的勋贵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里藏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站在文官队列首端的李善长捋着胡须,眼皮半垂,似乎对眼前的争执充耳不闻。

朱标始终沉默着,目光掠过阶下这两张饱经风霜的脸。

费聚鬓角的白发、赵庸脸颊上那道战疤,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开国岁月的惨烈。

可他掌心还残留着那日捧荆棘时的刺痛,凤阳百姓血状上的指印,比这些军功章更灼人。

就在这时,又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臣傅友德,亦有一言。”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武将缓步出列。

他年前,才班师回朝。

“殿下,陆仲亨战功赫赫。”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臣不敢为其恶行辩解,只求殿下念在北境未宁、南疆初定,留他们一条性命,戴罪立功。”

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更凝重。

傅友德常年镇守边疆,威望远非费聚、赵庸可比。

他亲自为陆、唐二人求情,分量不可谓不重。

朱标终于动了。

他目光从傅友德刚毅的面庞移开,依次扫过阶下每一张脸。

有急切,有忐忑,有暗藏的挑衅,也有冷眼旁观的漠然。

“平凉侯说,他们曾死守徐州。”朱标声音落下,“赵侯爷提,他们曾夜袭婺州。傅国公言,他们曾于沙场建功。”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转厉:

“可凤阳那些被强占了土地的农户,他们也曾推着独轮车,给大军送过粮草;那些被沉河的告状人,他们也为夜袭的死士递过火把。”

“北元未定,固然需要战将。”

“可若守护疆土的人,转头就成了盘剥百姓的豺狼,这江山,守来又给谁看?”

殿内彻底静了下来。

“前元是怎么亡的?你们都忘了吗?”

朱标扫视全场,那声冷喝里没有半分平日的温和。

站在最前排的几位老臣身子猛地一颤。

前元?谁能忘?

顺帝末年,黄河决堤,官吏横征暴敛,逼得百姓剥树皮、吃观音土,最后红巾军一把火燃遍了大江南北。

他们中多少人就是从那场乱世里提着脑袋拼杀出来的。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监国之位笼罩而下。

方才还敢抬头直视的勋贵们,此刻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朱标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阶下这群人,眼底翻涌着怒涛:

“父皇对你们这些国公、侯爷的封赏,还少吗?”

“不光是你们,你们的子孙生下来就有爵位,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几辈子都不愁吃穿!可你们呢?”

“还要去抢凤阳农户那几亩薄田?那些人,当年眼里是把你们当救星的!现在呢?你们用更狠的手段,从他们手里抢土地?”

“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前元的官吏刮地三尺,逼得百姓活不下去,才有了红巾军起义。你们现在做的事,跟那些元人有什么两样?”

朱标的目光扫过每一张低垂的脸,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百姓活不下去了,会怎么做?是不是要逼着他们像当年反元一样,揭竿而起,再掀一场乱世?”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朱标深吸一口气,声音稍稍平复:“你们敢得罪百姓,我,朱标,不敢。”

“孤是大明的太子,将来要继承这江山的。孤不能看着